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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难怪”的词汇化第4期2009年8月湖南人文科技学院JournalofHunanInstituteofHumanities,ScienceandTechnologyNo.4Aug.2009难怪”的词汇化易正中,杨少芳(天津外国语学院国际交流学院,天津300204)摘要难怪”最早出现在元代.在元明时期,”难怪”多带体词宾语,作为动词短语使用.到清代,出现了大量”难怪+主谓短语”的用法,其中主谓短语表示消极意义.到清代晚期,”难怪”后面的主谓短语可以表示积极意义,这种用法的出现标志着”难怪”词汇化的完成.关键词难怪;副词;词汇化中图分类号H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0712(2009)040
2、07903现代汉语双音复合词”难怪”由形容词词性语素”难”和动词性语素”怪”组成.”难怪”在现代汉语词典里有两个用法:(1)怪不得:难怪他今天这么高兴,原来新机器实验成功了.(2)不应当责怪(含有谅解的意思):这也难怪,一个七十多岁的人,怎能看得清这么小的字呢!义项(1)为副词,义项(2)为动词.那么这两个用法到底哪个先出现,哪个后出现?二者之间有什么渊源关系呢?现代汉语的很多双音复合词都经历了由句法单位凝固成词的词汇化过程,那么”难怪”是否也经历了由短语到词的演化过程呢?从历时的角度来看,”难怪”一词也经历了由偏正短语向动词,副词演化的词汇化过程.本文试图探讨”难怪”的词汇化过程及其原因.1
3、”难怪”的词汇化过程1.1”难怪”在元,明时期的用法:“难”与”怪”在古代都是单音节的词,他们做短语的用法出现得比较晚.根据我们掌握的语料,”难怪”的组合最早出现在元代尚仲贤洞庭湖柳毅传书中.在元,明时期,”难怪”后面多带指人宾语,作偏正短语使用.1.1.1”难怪”带袁人的体词宾语例1.(老龙云)睫,你看他,我面前尚然门强,难怪我小龙儿也.(尚仲贤全元杂剧?洞庭湖柳毅传书)例2.王子那时也主张不得,你也难怪我们.(治世余闻?上篇卷一)例3.华,颉日:”既彼不尽主人之礼,剽掠村落,以助朝夕,彼亦难怪我矣.”(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一回)例4.忠贤四望,欣羡不已,想着:”我在京数十年,倒不知道西山有这
4、样个好去处,到被这道士得了.我若要他的做别业,却难启齿.我若明日传旨,只说皇上要做皇庄,他却就难推托,也难怪我,那时我再另建一所净室与他,又可见我之情.”(明珠缘?第四十六回)例5.大圣道:”此言是也,难怪汝等.你且立下,待老孙先去打听个消息,看可请老孙不请.”(西游记?第五回)例6.勤婆道:”你去了三年之后,丈人就要将媳妇别许人家,是你爹爹不肯,勉强留了三年.以后媳妇闻你身死,自家立志守孝三年.如今第十个年头,也难怪他,刚刚是今晚出门嫁人.”(醒世恒言?第五卷)可以看出,”难怪”用于后续句的前边,它的宾语为表人的代词,名词或者偏正短语,前边的句子一般说明宾语指代的人的过失.在这些句子中,:”
5、难怪”为偏正短语,意为“难以责怪”;从层次分析法来看,”难怪N”(以N表示宾语)可以分析为”难+怪N”,即”怪N”很难,不应该.1.1.2在明代,也出现了个别”难怪+主谓结构”的句子:例7.这也难怪你说.老汉却是看你们不过,今13赉助你少些本钱,胡乱开个柴米店,撰得些利息来过13子,却不好么?(今古奇观?第三十七卷)例8.众客甚不过意.问日:”丞相何狠之深也?”范睢将旧事诉说一遍.众客日:”如此亦难怪丞相发怒.”(东周列国志?第九十七回)以上两句中,”难怪”出现在句中,为偏正短语;”怪”为动词,在句中作谓语,宾语为主谓短语.例9.曹人复日:”既如此,请宽限三日!”先轸应日:”三日内不送尸棺,难
6、怪我辱汝祖宗也!”(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九回)这里”难怪”用于表示假设的条件句,”难怪”的后面接收稿日期20090515.作者简介易正中(1964一),男,湖南临湘人,天津外国语学院国际交流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现代汉语语法,词汇研究.?80?湖南人文科技学院总第109期主谓短语,句中的”难怪”可以理解为”莫怪,不要怪”,”难怪”仍为短语.1.1.3”难怪”后带动词性偏正短语例1O.怎奈做试官的自中了进士之后,眼睛被簿书看昏了眼,心肝被金银遮迷了,那里还像穷秀才在灯窗下看得文字明白,遇了考试,不觉颠之倒之,也不管人死活.因此,孙彻则一肚锦绣,难怪连年不捷.(包龙图判百家公案?第八卷)这里”连年
7、不捷”的主语为”孙彻”,显然是承前省略,仍然可以理解为”主谓短语”.1.2”难怪”在清代的用法清代时,”难怪”仍有动词短语的用法,但作为谓语,“难怪”的宾语较元明有了很大的不同.宾语多为小句,且小句一般含有消极意味.到清代后期,”难怪”的小句可以表示中性甚至积极意义,标志着它词汇化完成.1.2.1”难怪”用于体词前例1I.你不曾见这器皿,也难怪你.(东度记(上)例l2.你未从此中过来,也难怪你.(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上)例13.却也难怪你,父子天性,你岂有漠然不动的理吗?(侠女奇缘(上)例14.这也难怪你们,如今好生把守.(施公案(二)“难怪”在仍然为动词性短语,意为”难以责怪”.1.2.2
8、”难怪”用于主谓短语前到清代时,出现了”难怪”大量用于主谓短语前的用法.”难怪”的”责怪”意义减弱,逐渐向副词演化.例15.又想:”寇宫人死得本来冤枉,难怪他作祟.”(七侠五义第十九回)例16.你未从此中过来,也难怪你不懂得.(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十四回)例l7.这些制造法子,本来都是外国来的,也难怪他们信服外国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三十回)例18.可见我的见识不错,可就难怪我要急急的跳出红尘了.(儿女英雄传第二十二回)例l9.此事罪由我起,也难怪他们这么恨我.(红楼真梦第二回)例20.再讲到那骡夫,和尚,原是天理人情之外的事,也难怪你见不及此.(儿女英雄传第十二回)以上7例都是”难怪”用
9、于主谓短语前,”难怪”前有说明原因的句子,与后面的主谓短语有因果关系,将”难怪”解释为”怪不得”,完全行得通.不过,”难怪”后的主谓短语主语都为体词,表示人,谓语表示过失或具有消极意义,仍然有”难以责怪”的意思.可以说,这时”难怪”仍然处于一种中间状态.1.2.3”难怪”词汇化完成的标志只有当”难怪”后的主谓短语表示中性甚至积极意义,或主语为表示非人的体词时,”怪”不再有”责怪”义,其动词性完全消失,”难怪”不再是一个动词短语,正式演变为一个副词.到清代晚期,”难怪”出现了带表示积极意义的主谓短语和主谓短语的主语表示非人的用法,标志着其词汇化正式完成.例21.难怪你方才说姜,酒不可同吃,内中有
10、些隐情.(施公案(一)例22.原来如此,难怪足下伤心.(八仙得道(下)以上两句中,”难怪”后的小句表示中性意义,没有值得”责怪”的地方,”难怪”结合得更加紧密了.例23.马玉龙一听这人是北方的口音,暗想:难怪衣服打扮,不象中原人.(彭公案)例24.难怪这府里要分外兴旺,连花儿也死死活活的变成如此茂盛,这都是跟着气运走的.(红楼真梦第二十七回).例23中,”难怪”后的小句中主语为”衣服打扮”,不是能承担责任的行为主体;例24中,”难怪”的小句表示一种积极意义,没有任何可以”责怪”的意思.”难怪”这两种用法的出现,标志着其词汇化过程正式完成.2”难怪”词汇化的机制2.1句法环境的因素“难怪”最早是
11、作为动词性短语,在句子中作谓语成分,其后接宾语时,宾语为指人的名词或代词性成分,意为“很难责怪”.”难怪”用于后续句的前边,它的宾语为表人的代词,名词或者偏正短语,前边的句子一般说明宾语指代的人的过失.这种特殊的句法位置为其词汇化提供了有利条件.到清代时,”难怪”的使用发生了变化,多用在主谓短语前,主谓短语语义相对完整,”难怪”对它的支配作用大大减弱.2.2语义因素董秀芳在分析动宾短语词汇化的原因时指出,动宾式双音词的语义特点是其中动词成分的动作性弱,宾语成分的具体性低,动词成分对宾语成分的影响度小.”怪”作为动词也具有动作性弱,对宾语成分影响度小的特点,尤其是”难怪”带主谓短语后对主谓短语的
12、影响进一步削弱,“难怪”的分界逐渐模糊.另外,”难怪”后面主谓短语意义的变化也是促成”难怪”词汇化的重要原因.”责怪”总是与”过失,错误,消极”的行为相联系,当主谓短语表示中性甚至积极意义时,”难怪”就没有”责怪”义,完全词汇化了02.3使用频率,双音化趋势和重新分析“难怪”连用在元代只有一例,明代逐渐增加,清代时大量出现.二者的高频率出现是其词汇化的重要原因之一.双音化趋势也是促成”难怪”词汇化的重要因素.董秀芳认为,从历时角度看,很多双音词在发展过程中都经总第109期易正中等:”难怪”的词汇化?81?历了一个从非词的分立的句法层面的单位到凝固的单一的词汇单位的词汇化过程.可以说,词汇化对汉
13、语词汇的双音化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反过来,双音化趋势一旦形成又会进一步促成非词单位的词汇化.”难怪”的组合出现并不是很早,最早见于元代的杂剧中,明代逐渐增多,直到清代才大量出现.这一时期,汉语词汇双音化趋势早已形成.当”难怪”频繁出现时,就为演化为双音词创造了外部条件.高频率使用双音化趋势导致人们对于这两个经常重复使用的成分进行意义上和用法上的重新分析.重新分析指在句子结构不变的情况下,由于人的理解起了变化,同一种语言形式被赋予了一种新的解释.刘坚指出:重新分析是一种认知行为,重新分析的作用是从认知的角度把这种词义虚化,功能变化的过程以结果(虚词产生)的形式表现出来并加以确认.”难怪N”最早分
14、析为”难/怪N”,经过重新分析后变为”难怪/N”.因为”难怪”的频繁出现,人们从心理上逐渐把它当作一个双音词,二者的分界逐渐模糊以至消失.3结语“难怪”经历了由偏正短语向动词,副词演变的过程.“难怪”最早出现在元代,元明时期,都是作为”难+怪”(很难责怪)的谓语用法出现的.其后接名词,代词性宾语,或者接有消极意味的从句.到清代,”难怪”大量用于主谓短语前,所引导小句不仅可以表示消极意义,而且可以表示中性甚至积极意义,标志着完全演变为副词.”难怪”作为动词短语的用法在现代汉语里仍然保留下来,经过重新分析被当作动词,意为”不应责怪”.参考文献:1董秀芳.词汇化:汉语双音词的衍生和发展M.成都:四川
15、民族出版社.2002.2董秀芳.论句法结构的词fr4EJ.语言研究,2002(3):5665.3刘坚,广顺,吴福祥.论诱发汉语词汇语法化的若干因素J.中国语文,1995(3):161169.Lexicalizationof”UnderstandableY/Zhengzhong,YANGShao-fang(nanjinInstituteofForeignIangnages,Tianjin,300204,China)Abstract:”Understandable”firstappearedintheYuanDynasty.IntheYuanandMingDynasties,”understand
16、ablegenerallybringobjectwithbodyword,astheuseoftheverbphrase.IntheQingDynasty,therehavebeenlargeamountofusageof”nowonder+subjectpredicatephrase”inwhichseetpredicatephraseexpressnegative.InthelateQingDynasty,”thesubject-predicalephraseafterwonder”carlshowpositivesignificance.Theemergenceoftheusemarksfinishingthevocabularyofnowonder”.Keywords:nowonder;adverb;lexicaliza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