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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的语义特点探析击知学2009?2毽101李圃王碉雯摘要:心理活动动词不是惟一能被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相当一部分一般动词也有被程度副词修饰的可能性.本文面向对外汉语教学,探讨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的语义特点.研究表明,能够进入”程度副词+动词”这一格式中的动词具有以下三个特点:1.动词语义具有明显的主观倾向性,2.动词具有抽象的性状义,3.动词具有程度义.文章进一步以此为例说明了动词的语义与句法格式之f.7存在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并且词义是决定某词能否进入某格式的最终因素.关键词:程度副词动词主观倾向性性状义程度义一,引言在对外汉语语法教学中,我们一直以来总是以教授相对稳妥的教
2、学语法为主,例如对于程度副词能够修饰哪些词这一问题,我们一般都说:程度副词经常修饰形容词,还可以修饰部分心理活动动词.然而实际上,无论是语言事实还是语法研究,在很大程度上都已经大大向前发展,比如前些年”很中国”“很女人”“很绅士”之类语言现象曾引起语法学界的广泛关注和争议,最后得出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某些具有特定语义特征的名词确实可以受程度副词的修饰.近几年语言事实和语法研究又在挑战另一语法规则:动词中惟心理活动动词能够受程度副词的修饰.下面列出一些用例:(1)张艾嘉果然如她自己之前所说:”一点都不紧张,非常享受舞台”,她的形体和表演都非常耐看,那种自信和女人的优雅是岁月的赐予,更是演员修养和良
3、好心态的外在体现.(匕京晨报2008年12月5日)(2)盐田区房改物管科科长陈佩云说:”我们科室总共只有2个人负责这项工作,工作虽然比较苦,比较累,但一想到能把经济适用房分给最需要的人,心里面觉得也很安慰!”(房地网2007年6月27日)(3)主持人:他让你举个例子,张洁雯哪儿有值得写的地方?杨维:比如说她对一件事情很有兴趣的话,她会很钻研,很钻研,很钻研.(杨维,张洁雯夺得羽毛球女双金牌华奥新浪2004年8月23日)(4)我自己比较喜欢的曲风是波桑诺娃,是很多年之前就有的巴西音乐的曲风,听起来是很慵懒,很放松,很度假,很休息的音乐,让人听起来很放松.(歌手叶蓓新浪聊天实录2003年5月l0日
4、)此外较为常见的还有:很抵触太拼命,最对立最遭殃很戒备太包办很禁锢很褒奖最遭秧很放手很追求特别喝彩比较歧视非常保密等等.可见,目前在口语中,”程度副词+动词”似乎是一种较能产,具有相当可类推性的格102击学2009?2式,能用于这一格式的动词似乎越来越多.不仅如此,在正式的语言学论着和较权威报刊中我们也能见到类似的用例(引自刁宴斌,见后文):(5)我们现在讲文艺,这方面非常忽略.(吕叔湘(短论二题)(6)辞书的商业化是我们十分反对,不愿看到的事实.(王宁维护觊范”的权威性)(7)书面语对口语的发展有重要的作用,但是不能同口语过于脱节.(于根元二十世纪的中国语言应用研究)(8)这虽然会给老百姓的
5、出行增加停滞时间,但老百姓对此均表示理解,也很配合.(盛会新风扑面来,民El报2005年3月6日)以上现象说明,在动词中,受程度副词修饰根本不是心理活动动词的特权.刁宴斌考察了孟琮等1999中所收的l223个动词,认为其中l87个能够被程度副词修饰,占到了所有动词的l5.3%.其中72个是心理活动动词,占38.5%.也就是说,除了心理活动动词外,能够被程度副词修饰的一般动词占到了61.5%.虽然刁宴斌把一些新出现的尚有争议的现象也列入其中,因此实际的比例也许会略低一些,但至少这一数据可以佐证我们的看法:心理活动动词不是惟一能被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相当一部分一般动词也有被程度副词修饰的可能性.对
6、于上述语言现象的性质,不同学者也许会有不同看法.我们认为,就对外汉语教学而言,对这一已经存在并可能继续扩大的格式过多地讨论其语法性质可能并没有太多教学实践上的意义,现在更重要的是需要弄清楚,能够进入”程度副词+动词”这一格式中的动词究竟有哪些语义特点?到底哪些动词能够进入”程度副词+动词”这一格式?二,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的语义特点经考察发现,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可分以下三组:第一组心理感受类爱爱戴操心担心发愁放心感动关心害怕后悔恨怀念怀疑忌妒渴望满足满意迷信明白佩服热爱伤心舍得生气失望讨厌同情羡慕相信想念心疼愿意着急第二组态度类操心当心反对防备放松放纵服从负责忽视计较坚持警惕感谢理解留神留
7、心歧视迁就忍耐顺从体谅体贴小心欣赏拥护赞成支持注意重视尊重第三组一般动词安慰刺激鼓舞轰动接近饿符合欢迎集中讲究节约解放渴浪费了解流行排挤配合普及缺乏善于擅长胜任失败适合适应熟悉疼贴近团结投入突出脱节享受像需要依赖优待影响值得刁宴斌:试论”程度副词+一般动词”形式,世界汉语教学2007年第l期.亟程虚i,)40修饰的动词的语义鹅点强衍1O3照顾钻研上述几组动词中,第一组是比较公认的心理活动动词,”表示的是情感,意向,认识,感觉,思维等方面的心理活动或心理状态的意义”.第二组主要表示人的态度倾向,第三组则属于一般动词.经对大量语言事实观察发现,该组合中动词具有以下语义特点:1.动词语义具有明显的主
8、观倾向性.所谓”动词语义具有明显的主观倾向性”是说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都具有明显的主观倾向性,这种倾向常与人的主观态度和评价相联系,是说话人从惯常信息中提取出的带有倾向性特征的那部分信息.试比较下列各组:A.担任胜任很担任一一很胜任担任【担当某种职务或工作.】胜任能力足以担任.B.流传流行很流传很流行流传传下来或传播.流行广泛传布;盛行.】C.迎接欢迎很迎接很欢迎迎接到某个地点去陪同客人等一起来.】欢迎【乐意接受.D.照料一照顾很照料(我)很照顾(我)照料关心料理.】照顾特别注意,加以优待.】以上四组词意义相近,但在能否接受程度副词修饰方面却具有完全相反的表现:左边的词都不能受程度副词修饰,
9、而右边的词却都可以受其修饰.原因就在于左边的词只提供了惯常的无任何倾向性的信息,而右边的词在左边词义的基础上,还附加了主观倾向性信息,这从词典的释义中可以得到很好的证明.“倾向性原则在程度副词选择VP的过程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不具有倾向性的VP,一般不能受程度副词修饰.但它们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添加倾向性信息构成以该动词为核心的短语而具有某种语义,获得程度副词的修饰.例如:A.考虑为我考虑很考虑很为我考虑B.办事会办事很办事很会办事C.醉酒醉人很醉酒很醉人以上三例,左序列都是惯常的无任何倾向性的信息,而右序列在左序列的基础上,附加了倾向性信息.A是通过介宾短语引进关涉对象,B是通过能愿动词为句
10、子增加能愿义,c是通过改换宾语增添致使义,从而使各例都具有了倾向性因素.为什么在”程度副词+动词”这一组合中,动词的语义要具有明显的倾向性呢?原因就胡裕树,范晓:动词研究第243页,河南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张谊生:现代汉语副词探索,学林出版社2004年版.不过严格地讲,副词语法上是修饰动词短语的,有的是指向动词以外的成分的.104击学2009?2在于:程度副词本身是表示程度的,人们使用它,主要就是为了凸人或事物某一方面的程度.因此就要求与之组合的词语语义中有能够凸显的成分.这是一个总的原则,只是在凸显的方式上可以有所不同.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三组动词中,前两组都是表示人的心理感受和态度的,表
11、达的是人的主观感情态度,整体词义具有明显的倾向性,因而与程度副词组合时,凸显的是词义整体,第三组词都是非心理活动动词,其语义中隐含某种倾向,前面我们列举的意义相近的四组词都属此类,其词典的释义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它们与程度副词组合时,凸的是词义中有倾向性的那部分.形容词能与程度副词组合,也脱离不了这个原因.形容词表示人或者事物的性质和状态,这种”性质和状态”是人们根据一定的情况认定的,不可避免地具有人的主观倾向性.2.动词具有抽象的性状义.所谓”动词具有抽象的性状义”是说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都没有具体的动作性即.动作性】,相反却具有类似于形容词的+性状】的语义特征.动词从整体上可以分为动
12、作动词和非动作动词,动作动词是动词中的典型成员,一般不具有性状意义,而非动作动词在”名词一形容词一动词”连续统中处于比较接近形容词的一端,因而部分地具有形容词的特点.非动作动词中的心理活动动词能受程度副词修饰,是语法界一向所公认的.心理活动动词之所以能受程度副词修饰,是因为心理活动动词表示一种抽象的性状义,表达人的主观感情态度,正如郭锐对静态动词作过的描述:它”内在时间性的特点是无限性和匀质性,它表示的是一种不间断状况.”“对于时轴上的任何一点而言,总是处于动词所表示的状况中,因而不必与时间流逝过程发生联系就能表示现实状况”.心理活动动词正好符合静态动词的这些特征,它们与动作动词表示具体的动作
13、行为意义有所不同,主要表达一种静态性质,其动作性和时间性都很弱,因此与性质形容词很像,具有性状义,能受程度副词的修饰.非动作动词中的非心理活动动词虽然不表示心理意义,但其所指同样含有静态性质的性状义,有的是因为构词形式中包含了具有性状义的形容词性语素,我们称之为语素感染类,有的则是因为动词的语义本身含有这种性状义,我们称之为语义隐含类.所谓语素感染类动词是指该动词中含有一个形容词性语素,比如”接近,靠近,亲近,贴近,夸大,壮大,深入,熟悉”等,形容词本身所具有的性状义没有消失,整个动词受到形容词性语素的感染,也具有性状义,因此能够比较自由地与”很”组合.语义隐含类动词既不像心理活动动词那样表示
14、人的主观态度,也不像语素感染类动词那样直接含有形容词性语素,而是动词的语义本身包含了性状义,因此可以受”很”的修饰.参照张谊生,此类动词按照语义大致可以分为四小类:(1)态度义:讲究,照顾,放纵,压抑,巴结,抬举,恭维等(2)消长义:浪费,缺乏,影响,节约,失败,失态,失礼,省力等(3)背顺义:吻合,符合,适合,适应,吸引,配合,服从等郭锐:过程和非过程汉语谓词性成分的两种外在时间类型,中国语文1997年第3期.张谊生:现代汉语副词探索,学林出版社2004年版.爱程度引词谚锦的矽词的语义钙点踩彳斤105(4)突显义:突出,明确,流行,盛行,卖弄等而易见,上述四种语义都没有具体动作性,而只有性状
15、义.另外,如果我们考察一下动词与程度副词组合前和组合后在句中的表义功能的变化,也能发现动词隐含的性状义.(1)我们警惕陌生人.?我们很警惕陌生人.我们对陌生人很警惕.(2)意见集中在几个方面.意见非常集中在几个方面.意见在几个方面非常集中.(3)他的精神放松了.他的精神非常放松了.他的精神非常放松.以上几组句子中,动词是否与程度副词组合,其句法表现是不同的:前边的”警惕”,“集中”和”放松”分别带了宾语,处所补语和动态助词,是动词的典型用法,整个句子主要是陈述事件,而后边与程度副词组合后就不能再带先前那些成分,分别让宾语提前作介词宾语,补语提前做状语l:lN除动态助词.总之,动词在这里变得很像
16、形容词,整个句子主要是用于描写或说明性质,状态.3.动词具有程度义.所谓”动词具有程度义”指动词语义在程度上有伸缩性.根据”语义一致性”原则,两个词语能否组合成一个句法结构,关键是看二者是否具有某方面共同的语义特征.换言之,语义特征决定了句法组合的可能性,某个或某些共同的语义特征是彼此相互选择匹配的前提条件和必要条件.因此,动词要与程度副词之间具有某方面共同的语义特征才能组合.我ffrl道,程度副词具有+程度量这个语义特征,因而能与程度副词组合的成分也必须具有与+程度量】相应的语义特征.石毓智根据能否用”有点儿,很,最”三个程度词分aJ.Di:l以修饰的标准分出定量形容词(肯定形容词)和非定量
17、形容词,能用上述三个程度词分tJ.Dl:i以修饰的是非定量形容词,否则为定量形容词.其实,能与程度副词组合的动词也可以通过上述的程度词法凸显出自身的程度义.比如:有点儿担心很担心最担心有点儿歧视很歧视最歧视有点儿熟悉很熟悉最熟悉以上三组例子中的动词既能与低量程度副词组合,又能与中量和高量程度副词组合,因此,我们可以说上述这些动词在程度上都是有伸缩性的.虽然不少动词与低量程度副词组合受到一些条件的限制,Ll:l:i”有点儿放心”,”有点儿留心”,”有点儿配合”等一般不说,更多的是说”比较放心”,”比较留心”,”比较配合”,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从中看出这些动词的程度意义的.动词具有程度义的另外一个证明
18、就是上述动词几乎都可以充当”程度”的定语.比如“关心程度”,”小心程度”,”轰动程度”,”重视程度”等等.尹世超把能直接修饰”程度”的可作定语的动词直接称为”程度动词”,并证明绝大多数程度动词都是平时可受程度副词“很”修饰的心理活动动词,还有少数是非心理活动动词,如:”适合,适应,普及,相似,破坏,磨损”等等,由此可见,尹氏所说的”程度动词”与我们所说的能与程度副词组合石毓智:肯定和否定的对称与不对称,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lO6参知学2009.2的动词绝大多数是重合的,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了能与程度副词组合的动词的程度义.如果再进一步考察,我们会发现其实具有程度义或说在程度上
19、有伸缩性是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所有词的必备条件,动词如此,形容词也是如此.性质形容词在程度上有伸缩性,所以可以直接同程度副词组合,状态形容词基本没有程度上的可伸缩性,所以一般不能直接受程度副词修饰,比如不说”很雪白,最笔直”等等.原因就在于”雪白,笔直”之类已经固定在高量上了,”状态形容词所表述的程度都被规约性地铆定在程度刻度尺的某一标位上”,”都先天地携有一定的程度量”,因而失去了程度上的可伸缩性.=牡五一,;口口以上我们分析了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所具有的语义特点,即具有明的主观倾向性,具有抽象的性状义和具有程度义.综观这几个特点,我们发现其实这也是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性质形容词的特点.难怪众
20、多研究者都殊途同归,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在词类功能的连续统中,上述动词就处于形容词与动词交接的部位,因而它虽然具备某些动词的典型特征(如时体),但同时又兼有某些形容词的特点:”如果说动词和形容词有相通之处,程度动词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类.许多能受”很”修饰的程度动词因其能带宾语而归为动词,和同样能受”很”修饰的形容词分道扬镳,在”程度”前面它们则又示了其语法语义语用的一致性.程度动词和程度形容词构成了一个程度词的类聚.”从上面我们可以看出动词的语义与句法格式之间还是存在着某种内在的联系的.为什么上面列举的那些词可以进入”程度副词+动词”的格式,而另外一些词却不能?我们认为归根结底还是词的意义在起作用
21、,这里的意义不是词的个别意义或具体意义,而是同一类词所共有的概括的意义,在这里就是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动词共有的概括的意义.”词语之间的组合从根本上说可以看成是语义之间的组合,语义特征之间的组合是词语组合现的客观基础”.关于这一点,刁宴斌也有全面的论述:动词所具有的某一个或几个语义特征,为它们在某一句法格式中的使用提供了潜在的可能,这是一个必要条件,即有此特征才有可能进入某一格式;而某一具体的句法格式不但会使上述可能成为现实,并且还有可能使相关的语义特征得到进一步的彰和”固化”.总而言之,意义和形式密不可分,但从语言生成的机制来看,意义还是最终起决定作用的.(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文学院/新疆大学语言学院武汉大学文学院)责任编辑萧国政张国宪:形容词下位范畴的语义特征镜像,汉语学报2007年第2期.尹世超:动词直接作定语与动词的类,语法研究和探索(十一)第6364页,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施春宏:名词的描述性语义特征与副名组合的可能性,中国语文2001年第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