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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雷雨戏剧形态的不纯粹性摘 要：长期以来，人们都认为雷雨是一出悲剧。最后人物死的死、疯的疯，令人悲伤不已。曹禺本人也称其为“悲剧”。同时，雷雨也一直被当作小人物悲剧或现实悲剧为人们接受着，表达的是反封建和个性解放的时代主题。但仔细阅读，我们不难发现雷雨的悲剧中还有喜剧性因子的存在，小人物悲剧中也有命运悲剧的投影。雷雨的戏剧形态呈现出杂糅多样的不纯粹性。正是这种不纯粹性使得雷雨具有丰富的内涵和多元的价值及影响。关键词：悲剧，喜剧，命运悲剧，小人物悲剧Abstract: A long time, people all think that thunderstorm is a tragedy. Be
2、cause the protagonists in this play are dead or crazy. It makes people sorrowful endlessly. The author Cao Yu also thinks it as tragedy. Meanwhile, theThunderstorm has been a tragedy or as a nonentity reality tragedy to been accepted by people. It expresses the theme of the anti-feudal and individua
3、lity. Read it carefully, we can easily find the Thunderstorm also has comedy factor. And it includes Little People tragedy and Tragic fate. The drama form ofThunderstorm is diversity. Keywords: Tragedy, Comedy, Destiny tragedy, Unimportant person tragedy一、 悲剧中有喜剧性悲剧，古希腊语意为“山羊之歌”。它的起源与希腊神话中的酒神狄俄尼索斯有关
4、。是戏剧的主要体裁之一。“它是强力撞击情感的艺术，是提升精神、净化灵魂的艺术。不论是命运悲剧、性格悲剧或社会悲剧，都充满着高洁甚至神秘的意味，隐含着人生的教训和哲理”。（1）曹禺先生创作的剧目，唯有雷雨，作者鲜明地标榜为“悲剧”。华沈之先生在曹禺剧作艺术探索中就曾明确写道：“雷雨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悲剧”，并在曹禺剧作艺术探索一书中用整整一章发表了意见。在历来对雷雨的评论中，众人一致肯定它为一部现实主义悲剧。至于将它划入哪类性质的悲剧至今仍没有定论。我们在此也不深究。但不可否认的是雷雨中还存有喜剧性，这是我想论述的重点。喜剧是戏剧的又一类型。“它是令人轻松、愉快的艺术，也是叫人笑过之后陷于深思
5、的艺术。如果说悲剧能陶冶情操，使人的情感更加真挚，那么，喜剧则能培养情趣，使人的智慧得到保护和加强。人类一天天变得更加聪明，更加理智，人类的喜剧精神也将大大发扬。此精神要点有三：一曰轻松活泼的情调二曰豁达乐观的情怀三曰追求自由的精神” （2）在雷雨剧中具备这种“喜剧精神”的人物最易让人联想到的就是周冲。周冲是周朴园与蘩漪的孩子。他的出生本就是一种悲剧。他不是爱的结晶。他所有的是父亲的不理不睬，母亲的不闻不问，甚至后来演变成母亲报复的工具。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改变他的本质。他是天真善良的。他热爱运动，热爱阳光，热爱周围的一切生命。他是豁达乐观的。他愿意与下层阶级的人结交朋友。他认为“代表罢工的工人并
6、不见得就该开除”。“我以为这些人替自己的一群努力，我们应当同情的。并且我们这样享福同他们争饭吃是不对的。”（雷雨）及至在鲁贵一家被辞退后，他仍认为鲁大海可以和自己成为朋友。他也愿意将自己的学费分一些给四凤。只因在他看来，没受过教育是这女孩身上唯一的缺点。他是向往自由的。这可以从他对爱情的幻想中觅得。“ 有时我忘了现在，忘了家，忘了你，忘了母亲，并且忘了我自己非常明亮的天空，在无边的海上有一条轻得像海燕似的小帆船白色的帆张得满满地，那时天边上只淡淡地浮着两三片白云，我们坐在船头，望着前面，前面就是我们的世界。”（3） 这样的爱情固然是不切实际，但从中我们看出的是周冲对自由的热切渴望。作者说：“周
7、冲是这烦躁多事的夏天里一个春梦。在雷雨郁热的氛围里，他是个不调和的谐音，有了他才衬出雷雨的明暗。” (4) 周冲是一个生活在幻想世界中的人。他将周围的一切都按自己的意念进行了美化。他是生活在梦里的孩子。在他那纯洁的灵魂里，没有绝对的恶，有的是希望是爱。他的行为举止与所处现实环境格格不入。这使得他的存在似乎成为一种嘲讽不论是道貌岸然的周朴园，还是自私狭隘的蘩漪，抑或是圆滑卑劣的鲁贵，虚伪放纵的周萍喜剧的笑有两种。有“顺向的，赞许性的笑”；（5）也有“逆向的，批判性的笑”。（6）如果说周冲给我们带来了前者，那么鲁贵则给我们带来了后者。鲁贵是鲁侍萍的丈夫，四凤的父亲。他在周公馆当差。“和许多大公馆的
8、仆人一样，他很懂事，尤其是很懂礼节”，“似乎永远欠着身子向主人答应着是”。雷雨中最先出场又最先开口说话的人就是他。他那庸俗卑劣的言行，引人发笑，令人生厌。完全是一个小丑的形象。身为周家的奴仆他不仅不为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引以为耻，反常以此为荣。津津乐道于“暂时坐稳了奴隶的地位”。当鲁大海因罢工事件前来周公馆讨取公道时，他仍不忘借机显摆。见到大海进入公馆后，他便傲慢地说道：“咦，你怎么随随便便跑进来啦？”“你究竟是矿上打粗的工人，连一点大公馆的规矩也不懂。”在他认为显足“身价”后，便“很老练地走着阔当差的步伐，进了书房”。一个跳梁小丑就这样活灵活现地跃然于纸上。真叫人又好气又好笑。唉！“他忘了他还
9、是个人”。当他被辞退后并不十分绝望，而是公然上门以“闹鬼”一事威胁蘩漪。他的出场也是十分喜剧性的：在蘩漪和周萍大吵一架后，从中门突然出现，说：“（神秘地）我看见大少爷正跟您打架，我（假笑）我就没敢进来。”（雷雨）既点明自己知道其中的诡异又不明说，好为下面的敲诈铺平道路。他那小人得志的丑态真令人莞尔。曹禺是一位有着喜剧情愫的现实主义的悲剧诗人。他用自己锐利深邃的目光洞察了别人没有窥见的生活隐秘的一面最最可怕的人生悲剧后往往隐藏着最无可奈何的人生喜剧。在剧作中鲁贵的所作所为戏剧化地推动了整个故事的发展。因为他的贪图富贵，无意中使女儿重踏妻子的道路；使妻子噩梦重游。因为他的“不老实”，使得周朴园不得
10、不辞退他和四凤。也逼得周萍与四凤间的关系更紧张。更因为他的小人行径要挟蘩漪，使得蘩漪倍感屈辱，甚至当众说出“闹鬼”真相，以求报复。曹禺用这种喜悲互相推动的形式，使悲剧的力度更加强撼。收到了以喜推悲，以悲衬喜的效果。也使雷雨读起来更加引人入胜。二、 命运悲剧与小人物悲剧的结合命运悲剧形成于古希腊时期。“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艺术戏剧的荷马”索福柯勒斯以及“舞台上的哲学家”欧里庇德斯等人都为其发展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他们所创作的命运悲剧有俄瑞斯忒亚、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俄狄浦斯王等。尤其是俄狄浦斯王，被称为最经典的命运悲剧。这部悲剧中，“命运”被描绘成一种巨大力量，它像一个躲在暗处的魔鬼，总在主人公
11、行动之前设下陷阱，使其步入罪恶的深渊。在诗人索福柯勒斯的眼里，命运的力量是非常巨大而不可抗拒的，命运的根源是神秘而不可解释的。雷雨虽然是命运悲剧却与希腊命运悲剧有着一定的差别。在古希腊命运悲剧中，主人公往往都是英雄人物，所以古希腊命运悲剧也被称为英雄悲剧。而雷雨则是更注重强调了“命运”这个主题。自从1934年7月雷雨在文学季刊发表以来，关于“命运”问题的讨论便如影随形且越演越烈。大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作者在日出跋中曾这样写道：“写完雷雨，渐渐生出一种对于雷雨的厌倦。我很讨厌它的结构，我觉出有些太像戏了。技巧上，我用的过份”我想作者所谓的“太像戏”是指雷雨在结构上存在很多的巧合。整个剧发生在
12、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内，时间和地点也很统一。许多矛盾在第一幕就聚拢在一起。因四凤与周萍之间的暧昧关系，鲁侍萍不得不再次踏入周朴园的领地。周朴园也只能选择与其彻底划清界线，毅然辞退鲁贵和四凤。那也逼得周萍与四凤最终公开关系。这就向悲剧性结局跨出了一大步。而更重要的是周萍与四凤的公然结合使丧失理智的蘩漪揭露出“闹鬼”真相，以及阴差阳错地使埋藏三十年的不堪往事浮出水面，酿成了最终的惨剧。这环环相扣的情节中，无处不暗合出一个“巧”字。四凤没有在别的公馆做事而恰巧在周公馆；也没有与别人发生情感纠葛，却恰巧与同母异父的哥哥产生了不伦之情；恰巧这个哥哥与其后母又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更巧的是，在这紧张时刻，鲁妈前
13、来探女，使得事实一步步真相大白。最终悲剧的发生也就有着不可避免性。难怪作家曹禺又说：“一部雷雨都是巧合。”重要的是明明是巧合，却又让人相信生活本来就是这样，该是这样。这才是作家雄厚的写作功底的体现！如果没有这些刻意的安排，或者去掉其中的某个巧合，雷雨这场戏还会发生？还能这样轰轰烈烈地发展下去？它就像冥冥之中的那股神秘力量，牵引着一切的发生。我把这种神秘的力量叫做“命运”。曹禺先生在雷雨序中曾这样说：“与雷雨俱来的情绪蕴成我对宇宙间许多神秘的事物一种不可言喻的憧憬。”“神秘的事物”不是“命运”又是什么呢？虽然他又说：“我不能断定雷雨的推动是由于神鬼，起于命运或源于那种明显的力量。”我个人觉得作者
14、的意图在强调没有明显的某种因素促使他写作雷雨。他是在一种自然倾诉状态下写成的。并没有像后来各路批评家分析的那么多。假如我们不把雷雨当戏剧看，单纯地相信它就是生活中存在的一个故事，那么种种巧合是不是就是命运的无意安排呢？正如曹禺所说：“雷雨所显示的，并不是因果，并不是报应”，而是“天地间的残忍”。这是天地间的一种自然法则。没有太多的因为所以，只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这不也是命运么？没有道理可讲，仿佛一切早已安排好，人是没有机会和能力改变的。鲁侍萍的命运悲剧是雷雨中的一条主要线索。许多人的命运都与她紧密相连。四凤是她的女儿，也是她的影子。四凤的遭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三十年前侍萍遭遇的重演。侍萍
15、曾为不再见到周家人而定居北方。万没想到周家竟也无意中搬了过来。自己的女儿也进入周公馆做事，伺候少爷们。当与周朴园相认后，周曾指责她：“谁指使你来的？”鲁侍萍悲愤道：“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命”提供了苦果生长所需要的一切条件，那么收获到苦果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曾有不少人探索导致雷雨悲剧产生的因素。有人认为起因于周朴园的无情懦弱，发展于周萍的年少轻狂，结束于蘩漪的疯狂热烈，我完全不能苟同这样的想法。米兰昆德拉有这样一句话，非常值得大家深思。他说：“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预先被原谅了，一切皆可笑的被允许了！”如果非要说谁必须要对这场悲剧负责，那就是“命”！与古希腊命运悲剧不同，雷
16、雨中人物悲剧既有命运的使然，也有现实的原因，不象古希腊命运悲剧几乎与现实成分无涉。同时，如果说古希腊命运悲剧中的人物大多为英雄人物，具有神人同形同性的特点，那么雷雨中的人物则是小人物，受着命运与现实的双重捉弄。 “小人物”成为作家笔塑核心是在的19世纪七八十年代盛行起来的。及至今日仍是创作的热点人物。小人物的出现其实是针对于以英雄事迹为题材的作品的泛滥而形成的。他们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有显赫的身份，没有丰功伟绩。大都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每日为生活奔波劳累，并不断上演着他们自己的喜怒哀乐，恩怨情仇。或许这些喜怒哀乐，恩怨情仇是微小的，是不具有大的影响力的。可是人生的真谛不是往往都藏在最微不足道的
17、小事物中吗！在戏剧雷雨中，出场的八个主要人物都是主角，也都是小人物。他们生活在社会的各个不同层面，努力扮演着各自代表的身份。他们有着各自身为小人物的无可奈何和悲哀。我们先说鲁侍萍。她原名梅侍萍，是无锡周公馆梅妈的女儿。因与周公馆的少爷周朴园产生恋情，生下孩子，而被称为“不大规矩”“不很守本分”。由于出身低微，她不容于周家长辈，也不容于世俗人的眼光。于是被逼抱着刚生三天的第二个孩子在年三十夜里投河自杀。然而命运并未就此放过她。自杀没有成功，“她一个单身人，无亲无故，带着一个孩子在外乡什么事都做。讨饭，缝衣服，当老妈，在学校里伺候人”。虽然在剧中，作者只用了几句话就将其过去的生活轻松扫过。但却足以
18、使人观其全貌。是怎样的一个坚强女人！在遭受爱人抛弃，自杀未遂后，带着满身心的创伤，独自在异乡坚韧地活着。她的痛楚艰辛又是怎样的苦涩难言！但她并没有对生活屈服，放弃尊严回到周家乞讨怜悯。她这种为人的傲骨深深折服了我。尤其当她与周朴园相认后，周企图以支票解决两人间的纠葛。鲁侍萍毫不留情地予以拒绝，当场撕毁支票，真是大快人心。真正做到了贫贱不移。在这个小人物身上，我们看到的不止是这样一种品质。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母爱也是撼动人心的。侍萍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生活潦倒却坚持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到大公馆做下人。一是不愿女儿有可能走自己走过的路，同时也是不愿女儿去服侍别人。伟大的母爱同时也倾注在周萍身上。当周朴园
19、问她“你现在要什么”时，她泪满眼：“我我我只要见见我的萍儿。” 她想见周萍不是因为他是大少爷，更没有想与其相认。因为她知道她的出现只会给儿子带来困扰。“你以为我会哭哭啼啼地叫他认母亲么？我不会那样傻的。我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母亲只给自己的儿子丢人么？我明白他的地位，他的教育，不容他承认这样的母亲”（雷雨）世界上也只有母爱才会如此无私！即使再爱也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只为了不让他为难。当更大的不幸朝这位身心俱疲的母亲袭来时，在这个小人物身上所展现的人类最原始的情感力量更是令人震撼。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居然产生了不伦之恋并且有了孩子。当看到两个不知情的孩子那么执著地想要相守在一起时，她毅然决定不告诉孩子们实
20、情，让所有的苦难、罪过都由自己一人承担，让他们远走高飞。“啊，天知道谁犯了罪，谁造的这种孽？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天啊，如果要罚，也罚在我一个人身上他们都是我的干净的孩子，他们应当好好地活着，享着福今天晚上，是我让他们一块儿走，这罪过我知道。可是罪过我现在提他们犯了；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个人惹的，我的儿女们都是好孩子，心地干净的，那么，天，真有了什么，也就让我一个人担待吧。”（雷雨）整部戏中，鲁侍萍始终都是最清醒的一个人！她曾多次试图用自己的力量避免所有悲剧的发生。 她尽力了！然而该发生的一切最终还是发生了。所以鲁侍萍的发疯也只能说是必然的命运了。在雷雨中还有一个非常值得一提
21、的小人物鲁贵。在前面我们曾提到这个人物。我将他定义为一个喜剧性的人物。他的存在确为紧张的剧情起到一定的舒缓作用。他是可笑的，同时他也是可悲的。历来众人对他的评价都十分低。他的身上确实存在许多人性的低劣面。他是卑鄙的，他曾利用四凤与周萍间的关系，要挟女儿给钱他。又利用“闹鬼”真相威逼蘩漪给他安排工作。他也是自私的。为了享福，对女儿的私生活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期望着女儿与两个少爷间发生更多牵扯。他还是庸俗的。像很多处于社会最下层的小人物一样，他做事更多在意的是利益的多少，而把人格尊严摆在一边。我们说尽管鲁贵身上的每一处缺点都让人深恶痛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是一个十分令人同情的家伙。人的一生有三样东西
22、最为珍贵：友情、亲情、爱情，而他恰恰一无所有。用侍萍的话说，他的朋友都是“一帮赌钱的朋友”。显然想在这些人身上寻得真挚友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出现了开头鲁贵向四凤要钱打发要账人的一幕了。至于亲情，在剧中我们可以看出一双儿女对鲁贵根本谈不上尊重。四凤看他的目光经常是厌恶的，轻蔑的，并采取不多予理睬的方法逃避着与他的接触。而鲁大海则显得更为直接。他从来没有把鲁贵当成父亲。来看这段对话：鲁大海 （目送鲁贵进了书房） “哼，他忘了他还是个人。”鲁四凤 哥哥，你别这样说，（略顿，嗟叹地）无论如何，他总是我们的父亲。鲁大海 （望着四凤）他是你的，我并不认识他。（雷雨） 更不要说第三幕中鲁大海曾举枪对其进
23、行威胁。虽然只是“吓唬吓唬”，但鲁贵在家中的地位是可见一斑了。而爱情更是鲁贵不可能拥有的奢侈品了。他是鲁侍萍在走投无路时，为求生活而被迫委身的对象。像鲁侍萍这样一位也算有见识、有气质，有知识的女性是不可能爱上这样一个奸小、鄙俗的人的。当鲁大海因为咽不下被打，被开除的仇恨，想要去枪杀周家人时，侍萍厉声阻拦道：“大海，你是我最爱的孩子，你听着，我从来没用这样的口气对你说过话。你要是伤害了周家的人，不管是那里的老爷或者是少爷，你只要伤害了他们，我是一辈子也不认你的。” 大家注意这样的字眼“不管是那里的老爷或者少爷”。可见在鲁侍萍心中，周朴园还是存在的，而且是不容伤害的。曾经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已经让
24、侍萍燃烧了所有的激情，看清了爱的内质，不再有爱人的欲望和能力了。就人的情感方面而言，鲁贵是寂寞的，是被遗弃的。很多人都会认为鲁贵的下场是其罪有应得。但我们也应看到他也有身为小人物的迫不得已与无奈。由于出身低贱，所以自然得不到良好的教育；自小身为下人，奴性本质当然也根深蒂固了。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生长环境。鲁贵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在得不到尊敬的环境中又怎能使他自尊自爱并去尊敬别人呢？尽管他劣迹斑斑，但还是没有泯灭最基本的人性。他将四凤安排在周家做事也是为了使她“吃得好、穿得好，还可以攒点零碎钱”。在他的思想里，这就是幸福了，他希望女儿拥有幸福。当他感受到蘩漪对四凤将会不利时，他激烈地
25、说：“我知道她是个厉害人，可是谁欺负了我的女儿，我就跟谁拼了。”爱女之情表露无遗。他和鲁大海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鲁大海也对他非常不敬，但鲁贵还是荐他到周家矿上去，希望他能有好的前程。就以鲁贵的能力而言，他对子女其实已经尽力了。在整个剧中，鲁贵是一个相当无辜的角色。他本可以凭着自身的圆滑机警，稳稳当当地在周公馆做份差事。但因他遇到了鲁侍萍一个有着不凡遭遇的女人，于是卷入了这场悲剧。最终得了个妻疯、子逃，女亡的下场。自己也因无法面对现实醉酒而死！虽然在剧中鲁贵的出场次数并不多，但这样一个个性丰满的小人物却绝对是不可或缺的。甚至可以说是作者成功的亮点之一。还有个小人物我们也不能不提，她就是周蘩漪。作
26、者曾在雷雨序中形容这类女人：“她们都在阴沟里讨着生活，却心偏天样地高；热情原是一片浇不熄的火，而上帝偏偏罚她们枯干地生长在砂上。”周蘩漪出生在不错的家庭，是个受过新思潮影响的女性。这也是她命中注定的不幸。她嫁给周朴园后，发现自己住在“监狱似的周公馆，陪着一个阎王十八年。”阎王是没有感情的，没有温度的，她以为自己会被“冻死”，然而周萍闯入了她的世界。这个年轻的富有生命力的青年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给冰冷的心带来了温暖，带来了希望。使得“濒死”的女人忘记了一切，渴求着爱的救赎。可是她选错了对象。男人是懦弱的。那不能熄灭的熊熊爱火，在爱的背叛下燃烧得更加不可收拾，焚毁了自己也烧毁了周围的一切。在这
27、场剧中她同样也是无辜的，无奈的。她所承受的不公和她所爆发的愤怒是同样多的。敏锐细腻的情感，顽强执着的个性也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哀。在雷雨中的小人物身上，我们似乎看到了某些共通的地方：他们都曾与自己的命运抗争过，但最终又不得不投降于现实。他们努力避免着悲剧的发生，却酝酿了更大的悲情。他们是坚强的却也是软弱的。他们不是英雄，不是圣人，都有着人的崇高和自私。这样一群人走在一起怎么会没有好戏呢？三 总结综合前面的分析，不难看出雷雨是一部有着丰富戏剧形态的优秀剧作。它所受到的影响也是多样性的。作者曹禺，一九一0年出生于天津一个封建官僚家庭。一九二二年进天津南开中学读书，参加了“南开新剧团”，并接触了易卜生、
28、莫里哀、丁西林等一批现实主义剧作家。一九二八年，他升入南开大学政治系，二年级时转入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这就为他接触更多的西方文学创造了有利条件。他阅读了不同作家的大量剧作。有希腊悲剧，有莎士比亚，有契诃夫，有易卜生，有奥尼尔这些前人从各个方面都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由于中国现代戏剧的发展是在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发生的。它并没有像西方戏剧那样有着很好的传承性。“五四”以来，各种西方文化如潮水般涌入中华，知识分子们便如饥似渴地吞食着，甚至来不及很好地消化吸收。这也就使得外来文化与外来文化之间，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间有了一个交融整合的可能性。曹禺先生活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受着西方现实主义思潮的影响，自然
29、将目光投入到平民大众的生活里。他以周公馆为根据地，将处于社会不同阶层的几批人物聚拢在一起。通过他们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展现了特定时代的社会结构冲突，以及人的思想状态。他成功地塑造了一批悲中有喜，喜中有悲的小人物。这些小人物们在现实与命运的双重捉弄下展现着人类最原始的情感：懦弱与坚强，自私与高尚，卑劣与圣洁这也是戏剧雷雨经历了半个多世纪仍颇受大家喜爱的主要原因之一。另外，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思想的进化，人们的欣赏眼光也逐渐呈现多元化。像雷雨这样有着丰富艺术形态的作品，完全符合了这种审美趋势。这也可以说是雷雨深受欢迎的另一个原因了。这样一部内涵丰富，形态多样，雅俗共赏的戏剧相信再过百年也是仍值得大家欣赏与研究的。注 释（1） 董健 马俊山戏剧艺术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3月第97页（2） 同上第106页（3） 曹禺雷雨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年1月（4） 曹禺雷雨序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年1月第185页（5） 董健 马俊山戏剧艺术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3月第106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