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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英社会科学研究与国家调控初探吴必康 欧洲北美研究百余年来，美英社会科学的发展有学术性的一面，又有应用性的一面。美英统治阶级在运用国家权力调节社会关系、控制社会矛盾、引导乃至控制社会发展方向的调控实践中，逐渐开发利用社会科学。在这一应用方面，我国史学研究甚少，本文谨此作一初探，请教于读者。 现代国家为调控社会发展而开发利用社会科学，已是应予研究的历史现象。 百余年来，美英社会科学的发展有学术性的一面，又有应用性的一面。美英统治阶级在运用国家权力调节社会关系、控制社会矛盾、引导乃至控制社会发展方向的调控实践中，逐渐开发利用社会科学。在这一应用方面，我国史学研究甚少，本文谨此作一初探，请教于读者。
2、 社会科学研究和国家调控的主要对象都是人与人的社会关系。社会科学系统地归纳对社会的发现和研究的知识，形成知识功能，又通过社会中的实际运用，形成应用功能。另一方面，现代国家需要对巨量的社会信息有及时深入的了解分析，为调节社会关系和控制社会矛盾提供科学依据。这正是社会科学的重要应用之处。科学精神和科学知识通过实际应用渗入政策领域。运用社会科学认识和分析社会是现代国家保障社会发展和巩固政权的双重需要，形成国家调控的科学能力。在应用意义上，社会科学研究构成国家调控系统中的科学部分。现代国家广泛开发利用社会科学研究，表明国家治理从依靠主观经验的传统模式，走向运用科学知识的新模式。一 一些美英学者研究社会
3、科学的实际应用，从不同角度提出了他们的认识。社会科学与现代国家一书认为：“社会科学作为西方社会现代化的一个部分诞生于19世纪和20世纪初。从一开始，社会科学就关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发生转变的深远效应。社会科学是这一社会转型过程的一部分，意味着要革除社会邪恶和为明智合理地安排社会事务提供基础。这是社会科学创始者的抱负所在，后来者也这样认识社会科学的形成和发展。”“现代社会需要关于自身和与政策相关的经验性信息，现代社会科学的根源就在于它回应这些需要。”1 (一)社会科学服务于社会和国家。社会科学的社会功能一书认为社会科学家应对社会的“诊断和治疗”作贡献；社会科学的社会功能并非只是服务于某个特定阶级
4、的利益或学者的利益，而是向社会提供指导。通过在具体条件中应当服务于何种利益以及服务手段的研究、论证和教育，实现这种指导。2 政策科学一书认为“社会科学就是研究人”，“在政策的制定和实施的每个阶段都至关重要”，可减少决策失误和帮助实现政策目标。3社会控制：社会科学的看法一书坦言：没有关于受控制者的爱憎、畏敬和价值观是什么的准确知识，“控制者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何种控制最有效”4。有些学者还认为：“历史地来看，社会科学的用途是从社会控制方面理解的。孔德简述了这种观念：从科学产生预见，从预见产生控制。”5 又如，以为社会科学质疑现存秩序，是“天生的激进学科”的看法是错误的，因为更全面的知识可“保存社
5、会”，“正如敌对政府或革命党利用学识削弱或推翻一个社会，一切政府也都利用学识去保存社会”6。在此，“保存社会”体现着国家调控与社会科学研究的实质关系。 (二)面向社会问题，强调实际应用。美国社会学家帕森斯认为：“要改善社会形势，缓解冲突，减少战争危险，增进繁荣和福利，没有其他道路，只有将细致的经验性观察和理论分析应用于社会问题的解决办法中。”7可用的知识：社会科学与解决社会问题一书提出：社会科学研究是解决社会问题的工具。8实际知识：将社会科学应用起来一书提出：知识是一种行动能力；“科学一旦试图有最少的应用，就必须离开象牙塔”。还提出“实用社会科学”，它不是为了科学而抛弃政治或以知识取代政治，而
6、是“怎样才能在实际行动中，包括政治决策，利用社会科学知识，以及何种社会科学知识能够以此方式得到最佳利用”。“社会科学界依然是认识控制和社会控制的主要代理者。”9 还有人提出“应用社会科学”，有三种研究类型：对条件和趋势的研究；对新项目和政策进行实验的示范研究；评估现有项目的效果。在政治家决策的5个信息基础中(个人观念、公众舆论、顾问意见、政策分析、应用社会科学)，应用社会科学的研究范围更大、时间更长，强调对答案的系统性的独立研究，不限于具体政策目标，而是为决策提供基础。10 关于社会科学家的现实作用，服务于权力：学院式社会科学专家的形成一书研究了19世纪美国社会科学的起源，认为“社会科学家从事
7、其职业时，必然会提出穿越混乱时代的道路，在为新兴工业社会广泛探寻更合适的新社会秩序时，不可避免地充当领路人”11。1975年，英国调查1830名主要的社会科学工作者，逾半数是以决策者为研究成果的主要读者。社会科学与现代国家一书认为：“面向社会问题，一直就是英美社会科学职业产生和发展的一个部分。”12 (三)重视社会科学在政策制定中的作用。调控政策与社会科学一书认为：“一切社会科学都含有对调控政策的某些研究。”13 彻恩斯认为：社会科学对国家政策有三种贡献：为决策提供理论依据、信息数据、不时地为解决问题设计对策。14丹尼尔贝尔认为：各门社会科学应提出各种综合性范型，“为社会政策和计划提供可靠的指
8、导”。如经济学的发展使决策者可能得到一套细致地调节经济的理论工具。其他社会科学也有类似的希望。15 “虽有许多不确定性和怀疑，社会科学已具备衡量、评估和预测社会变革的能力。这些发展，无论有何局限性，已将社会科学和美国联邦政府结合为伙伴关系，随着时间推移几乎肯定更加密切。”16 社会科学研究有客观性和学术性的特点。它的现实应用及其研究却不可避免地有“倾向性”。对待重大社会矛盾的基本态度，更是不同思想理论的分水岭。人们(包括笔者)对上述美英学者的观点可能有不同看法，如“离智慧越近，就离权力越远”等说法。不过，社会科学的实际应用，作为历史事实是客观存在的。 以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教育为核心的现代科学
9、知识体系，形成了知识形态资源。相比于有限的物质形态资源(国土物产和固定资产等)，知识形态资源有几乎无限的可开发性和主动性的特点。百多年中，社会科学逐渐发展起来，门类数以千计，思想理论和学术流派不胜枚举，成为巨大的信息资源和知识资源。社会科学作为知识形态资源之一，已是现代国家的重要资源。社会科学知识在社会发展和管理中有广泛用途。众所周知，没有经济学、政策学、社会学、法学、历史学等社会科学知识及其大量实际应用，有效管理社会、促进经济增长、优化社会资源配置等均难以顺利实现。如现代经济发展和管理就无法离开经济学知识。国家安全、外交、意识形态斗争等，也需要关于国外的大量社会科学研究及其知识。有位英国学者
10、更是提出：“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构成一切产业中发展最快的产业知识产业。”17从政策方面看，社会科学研究是一种调控资源。研究人和社会的基本行为及其本质特点等，对于提供系统化信息，减少政策盲区和失误，增加政策的选择性、可行性和灵活性，增强国家机器的及时反应和调控能力，具有重要作用。可以说，社会科学研究是社会发展的知识资源，也是社会管理的知识基础。二 历史地看，社会矛盾是推动社会科学兴起的重要动力。社会科学虽有悠久历史起源，其真正兴起，却是19世纪以来社会变革的必然要求和产物。19世纪工业革命是西方社会转型时期，各种矛盾压迫与反抗、公平与效率、贫困与富裕等更加尖锐复杂，猛烈冲击社会秩序，人们急切需要认
11、识和处理社会矛盾，迫使社会改革者和学者深入研究和思考。如孔德提出建立“社会的科学”，用科学的实证方法研究社会，认为摆脱社会危机和重建社会的途径是引进新的知识体系。 当时，英国政府和社会改革者针对严重的社会问题，进行“社会研究”。1832年，皇家济贫法委员会进行了大规模的社会调查，抽查3000处地方，约占济贫单位的15。至1850年，英国有了多种社会调查，如皇家委员会、议会、政府机关，以及公民个人的社会调查。据认为，在现代社会科学出现之前，“应用性的社会研究就有了政策导向的实际趋势”。1857年，英国建立“促进社会科学全国协会”，旨在促进社会立法。一些学会组织深信“当事实揭露出来的时候，事实就会
12、说出实际结论”。早期社会调查有两个特点，一是只需要事实的信念，任务就是收集、分析和提出这些事实；二是建立社会研究与社会改革的直接联系。18 这些社会研究推动了英国当时的社会改革和社会科学的发展。 在美国，第一批社会科学家投身新兴学科，旨在提供知识，以缓解美国工业化中的贫穷、劳工动乱、难以同化的人口、贫民窟和其他弊端。19 18651905年，先后成立社会科学学会和哲学、历史、经济、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等学会。社会科学学会旨在“指导公众思想”和“明智处理当代的巨大社会问题”。它的一些领导人认为：“社会科学既不是社会主义的，也不是激进主义的，它是建设性的，不是破坏性的，保守而言，是促进社会福祉，
13、不是推翻现存秩序”；也有人认为社会科学意味着“为社会勘测和标画安全航行的航道”。美国经济学学会认为：经济学家的核心任务之一是“既要结束劳资战争，又要同时保存私有财产”20。这类“任务”反映出资本主义社会的突出矛盾和统治阶级利用社会科学的基本目的。 因此，对当时许多社会科学家来说，“经世致用，治国安邦”是直言的目的。据认为，美国社会科学家有两项主要任务：资本主义的合理化以及为顺利地管理经济和为有限的劳工福利提供设计方案；为这种合理化及其不平等的后果提供意识形态支持。美国经济学学会认为经济学家是“哲学之王”，“他们的知识决定国家命运”。1899年，该学会主席哈德莱认为：“如果我们在影响公共生活方面
14、失败了，就是在我们的研究中最重要的应用方面失败了，也几乎是在这些研究得以存在的根本理由方面失败了。”21利用社会科学一书认为：“社会研究得以应用的历史，就是在危机中行动的历史。社会研究的巨大进展及其同政府的联系，一直就是对战时紧急情况或和平时期的灾难如城市暴动和贫民窟作出的反应。”22 另一方面，19世纪英美社会科学不成熟，许多学科尚在初创。美英政府对社会科学的认识和开发利用相当有限，尽管如此，国家大规模开发利用社会科学的需求和可能性已经出现。三 在20世纪资本主义的发展中，社会关系和社会矛盾更加广泛复杂，美英政府对社会科学的需求和开发利用相应增大。 (一)20世纪初期，美英政府开始注重利用社
15、会科学。1918年，英国科学政策文件霍尔丹报告提出现代政府应重视科学，包括社会科学。在美国，胡佛总统设立“社会趋势研究总统委员会”，旨在考察和报告美国近来的社会趋势，着眼于国家下阶段的发展，为制定大规模的国家政策提供基础。30年代，经济大危机猛烈冲击美英，资本主义制度风雨飘摇，也暴露出经济和社会管理的严重滞后。罗斯福政府实行“新政”，调集经济学家、社会学家、政治学家和心理学家等，组成“智囊团”参与政策的制定和执行，对化解危机立下汗马功劳。美国加大了社会科学投资和增加研究项目。其原因不难解释，严重的社会经济危机迫使政府急切需要利用社会科学。1937年，罗斯福总统提出：科学研究，包括社会科学，是“
16、最伟大的国家资源之一”23。这是政治权力对科学的高度评价和重视。大危机也迫使美英社会科学面对严酷现实深入研究资本主义的基本理论和实践问题，作出理论创新。其中首推英国的凯恩斯主义学说。据认为，凯恩斯提出利用以市场为基础的国家力量去调控经济运行，“在不牺牲市场和政治自由的情况下，实现了政治上必要的经济结果”24。凯恩斯主义为大规模国家干预和调控奠定了一个重要理论基础，成为西方统治阶级利用社会科学研究的突出一例。 (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社会科学有独特应用。英国政府设立“社会调查处”，对它关注的社会问题作了成百项调查。在美国，“一切领域的社会科学家都投入战争。人类学家和地理学家应召提供太平洋地区民族
17、和地理的知识；情报人员和分析人员需要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去研究军备与物资的生产和控制，管理租借法令的项目；心理学家被催着入伍开展宣传运动”。而且，“从这场战争起，政府认识到美国在世界上的新地位不断需要具有了解许多国家生活方式和语言知识的人才”25。(三)二战后，随着大规模加强经济和社会等领域中的国家干预，以及冷战需要等，美英政府对社会科学研究的开发利用逐步进入大规模发展的新时期。 美英政府的一系列政策报告提出要重视和开发利用社会科学。杜鲁门总统的战后复兴计划报告，表示美国要利用科技优势创造和维持“世界领导地位”，要点之一是支持和促进社会科学研究。1958年，副总统尼克松组织专家小组提交了国家支持
18、行为科学报告，提出美国社会科学必须保持对前苏联的“明显领先优势”；要求国家大量资助，防止前苏联社会科学超越美国引起“破坏性后果”。随后的国家目标报告要求重视社会科学，制定社会科学政策和在决策中运用社会科学。1962年加强行为科学报告提议在学校广泛进行社科知识教育；系统地搜集国内外人民的基本行为资料；特别是提议一切重大政府项目都应有社会科学研究先行一步，至少同时并行。1969年的化知识为行动：改进国家对社会科学的利用报告，问世于美国社会矛盾突出之时，提出必须更加重视社会科学，因为“社会科学要比其他科学更密切地关系到许多最急切的国内政策问题”。“在收集信息和评估现有社会政策方面，必须明确地向社会科
19、学家请教；实行新的社会项目之前，必须寻求他们的知识和见解”。报告要求政府加强与社会科学家的关系，增加资助，在白宫中增加社会科学家，宣传社会科学知识，扩大社会科学的实际应用。26 70年代，尼克松总统表示：“社会科学必须在美国的发展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要求研究政府各种分配和再分配计划的社会效应。27 研究政策的社会效应，正是典型的社会科学应用研究之一。与之相应，联邦政府迅速增加社会科学拨款：1959年为5700万美元，1965年为2.4亿美元，1979年达7.57亿美元。 针对外国的社会科学研究得到加强，具有军事和情报性质。60年代美国出现“社会科学军事化”，即军方广泛利用社会科学。国防部长
20、麦克纳马拉等人认为要完成军事任务，就要求了解任务所在地的政治和社会经济背景，用以对付“敌对行为”和支持盟友。冷战中，美英针对苏联的社会科学研究更是广泛，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6年，英国克拉彭委员会提出政策报告，建议设立“经济和社会科学研究委员会”，促使政府部门收集资料和展开研究，与研究人员合作。其建议为政府接受。1965年，教育和科学部提出海沃思报告。海沃思勋爵认为政府官员如不努力认识和研究长期性的和潜藏的问题，决策依据就会是错误的或不完整的，社会科学研究对于管理者来说之所以十分重要，原因就在于此；官员必须了解社会科学的价值，认识到社会科学直接有助于行政工作。1966年，英国政府设立“社会科
21、学研究理事会”，以资助社科研究、培养科研人员、传播社会科学的应用研究和项目的信息、向政府和产业界等科研用户提供建议，还设立了“社会科学研究应用中心”，指导政府、工业和其他组织的行政人员利用社科研究。同年，关于文官制度改革的富尔顿报告提出要预见问题和及时为决策作准备，就需要社会科学和政策分析以及更多的专业知识，提高专家在政府中的地位。1970年，英国政府开办文官学院，讲授社会科学课程以提高官员的素质。保守党和工党也有共识：“政策制定，尤其是政治创新，应扎根于有社会科学性质的深入分析。”28 (四)社会矛盾依然是战后美英社会科学发展的重大推动力。早在1946年，洛克菲勒基金会年度报告就提出：“我们
22、时代的基本问题在于能否开发出可靠的智慧知识和理解，用作解决人类关系的种种问题的导航图。书本说教、演说、党派号召、情绪冲动、非专业努力，都无法解决社会关系中的新问题。”29 1966年，面临种族和民权斗争、学生造反、贫困等社会冲突的美国总统约翰逊，下令“为改善引导社会进步的国家能力”，开发社会科学研究技术。以丹尼尔贝尔为首的“社会指标专家组”就此提出：关于政治和社会体制表现的指标数据极为不足，急需反映社会状况的全面研究，为政府决策提供依据和建议；人们要求解答就业、犯罪、教育、异化、贫富等问题；研究公共秩序、社会流动性、贫困、环保、教育和公众参与等问题，可改善政策的制定。30 当时出版的社会研究：
23、战略和战术一书也提出，要有效处理种种社会问题，就必须大大增进对人类行为的了解；“社会研究日益重要。以为社会研究只是一小批大学教授的神秘活动的看法，一去不复还了”。“对人类行为的知识需求颇为巨大，随着社会更加复杂，将会日益增加。”31 四 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美英社会科学与政府的关系面临新的调整和发展。 80年代前期，美英新上台的保守主义政府怀疑社会科学，削减社会科学经费。是社会科学失灵或为政府抛弃了吗?70年代，美英面临新的经济和社会矛盾，如经济滞胀、失业严重、劳资冲突激化、福利费用庞大、政府财政困难等。更深层的是经济和社会的一系列结构变化。凯恩斯主义失灵了。这些矛盾被归结为国家干预太
24、多，弱化了市场机制。在新形势下，撒切尔政府的科学大臣约瑟夫抨击“社会科学研究理事会”为左翼把持，是主张中央集权、凯恩斯主义和福利国家政策者的“加油站”。撒切尔政府将它改组为“经济和社会研究委员会”，削减社会科学经费。英国学者布尔默一针见血地指出：“撒切尔和里根圈子里的人们对社会科学所抱有的敌意，在一定意义上被误解了。” “对撒切尔和里根政府的追随者来说，问题不是要不要社会科学，而是要什么样的社会科学。”32 实际上，这种“敌意”不是抛弃社会科学，而是反对其中“凯恩斯主义的”、“福利国家的”、“社会主义的”和“左派的”倾向，要求社会科学研究适应时代的新政治需要。 结果是美英社会科学的“主流”大变
25、：官方经济学中，货币学派和供给学派等取代凯恩斯主义；官方政治理论中盛行保守主义思想，压倒了福利国家思想和工党的社会主义。随后，政府的社会科学资助再度增加。美国政府的社会科学资助中，应用研究经费是主体部分，1979年高达3.97亿美元，里根政府上台后的1982年降为2.65亿美元，1986年也只有3亿美元，但是，此后迅速增加，1987年为3.5亿美元，1991年和1992年为5.6亿美元和5.5亿美元。33 1991年，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适应未来报告认为进入21世纪时，行为与社会科学中的新理论和观念，对美国理解人类社会发生的广泛变化极为重要。1995年，白宫政策文件科技在可持续发展和预防性外交
26、中的作用要求利用社会科学分析全球问题和冲突因素，服务于美国的全球战略。90年代后期，西方保守主义政府纷纷下台，在社会科学研究中酝酿已久的“第三条道路”思潮兴起，成为美英等国的官方政策思想。 二战后以来，美英社会科学完全形成了由大学、政府、企业、基金会与独立研究机构组成的网络式结构，队伍大为扩充，投资显著增加。在美国，1982年时高校的人文社会科学机构已达1522个。企业界大量利用社会科学研究作经济预测、企业管理和政策分析等应用研究。1986年，产业部门的社会科学家占全国总数的47。1980年，政府的社会科学研究机构有1406个，此外，政府还委托政府外的机构大量进行研究。1986年，在职社会科学
27、家多达68.2万人。34 在英国，19621963年度全国社会科学研究经费仅500万英镑，到80年代中期逾一亿英镑。1938年全国仅有212名大学教师从事社会科学研究，80年代初，高校已有约1.5万名社会科学家。政府和工商界还有数千社会科学家。五 长期以来，美英社会科学应用广泛，形成一些应用模式，也存在一些问题。 (一)美国学者韦斯就政策中的应用归纳7种模式：1.“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开发应用”的知识推进模式。2.解决问题模式，将研究成果直接应用于决策、或预先研究问题、或填补决策的知识空白。3.集思广益模式，如拓宽信息来源和相互切磋。4.以研究成果支持某种政治立场的政治模式。这种应用并非不恰当，只
28、有歪曲研究成果才是不合法的。5.应变模式，如政府利用研究成果转移公众批评，或脱逃责任或支持政策。6.启迪模式，它不是将研究成果直接用于政策，而是将社会科学研究的概念、理论和思想，以各种方式逐渐渗透决策过程，向决策者提供认识复杂事物的方法和政策问题的背景。7.社会知识产业模式。社会知识产业是社会思潮的源泉之一，左右着社会科学与政策的相互作用。英国学者布尔默提出工程模式：政府确定一个社会问题，社会科学家进行研究和提出报告。社会科学的应用研究，尤其是政策研究，往往以此模式对决策活动发挥直接作用。35 (二)美英社会科学的广泛应用中，必然存在一些自身内外的问题。例如，对决策而言，许多研究太抽象太松散；
29、盲目仿效自然科学；过于专业化，分科太细；过于偏重计量研究。常见批评还有质量不高、缺乏创见、研究人员的素质和效率需要提高等，尤其是战略性分析需要研究者有更高素质和更多知识。一些社会科学家对社会科学的应用有暧昧态度，原因有：1.不愿随意承诺；2.无法以其工作合乎政府的实用要求换取资助，同时又保持自己的选择；3.不相信决策者会如己所愿的那样利用其工作；4.他的社会“批评者”地位会受到削弱。36 在外部问题方面，“应用社会科学不是在真空里，而是在一定的政治背景中进行的”。社会科学家在有政治倾向的团体和“思想库”中工作时，其党派见解就最为明显。37 另外，严肃的社会科学家不仅必须与科研困难作斗争，“而且
30、必须与既定的社会模式的阻力以及掌权者的阻力作斗争”。如一些社会科学家因其社会观与某种经济利益冲突，因是社会主义者，或因反战，或因政府施压，丢掉了工作。社会科学研究经济、政府、性、宗教、阶级和种族关系、社会信仰和价值观。但人们的传统信念如被质疑，他们就会感到迷惑和威胁，“对社会科学家的反应可能是畏惧和敌视，特别是社会科学家对诸如宗教、性或政府形式这类敏感领域进行调查研究时。社会科学的成果越是与既定社会模式冲突，这种畏惧和敌视就可能越大。向社会科学家挑战的最有效方法是威胁他的工作或研究资金。社会科学家的工作越是深入地对既定秩序提出怀疑，他们的生计、地位或升迁就越可能受到危害。因而在研究和教学中总有
31、求稳的心理”。公司、工会、教会、大学和政治家都会抵制不利于己的研究。38 有的学者认为：社会科学家相信“知识就是力量”，“却没有认识到在政治中，更容易的恰好是另外一面：权力就是知识”39。 (三)关于研究对决策的影响不大的原因，英国学者沃克认为有：1.政府部门有工作弊病；有些研究难以解决问题，或变成政治辩论工具，或表明某部门的政策不妥，工作不合格，人员不称职；决策者可能看不出社会科学研究的好处，如研究结果证实其看法正确，会认为这研究无意义；如研究结果与其看法相反，他会觉得增加困难。“所以，只有勇敢的决策者才有胆量委托这种研究”。2.决策者与研究者缺乏充分交流；研究者夸大研究结果；研究者的方法技
32、能有限等。3.决策者无暇阅读研究报告、报告摘要过于简略、因政治原因难以发表等。40 此类问题引起美英学者的思考。有人归纳为：1.社会科学家参与政策过程的方式是什么?要面向和回避政策过程的哪些方面? 2.社会科学研究的思想和信息的用处是什么? 3.在社会科学家的“专家”作用和“批评者”作用的关系中，变量因素是什么? 4.什么因素影响着知识与权力的关系、社会科学家与国家的关系? 5.促进或阻碍社会科学家发挥政治作用的结构和文化条件是什么?思考这些问题有三种思路：1.分析社会科学本身，社会科学怎样被认知和怎样认识自己；2.研究社会科学思想和社会科学家的政策影响；3.研究社会科学知识的消费和需求的关系
33、，以及“国家(和其他权力)期望利用什么样的社会科学和为什么”41。六 美英政府对社会科学研究的广泛开发利用，有一些基本特点。 (一)高度重视其根本意图在于研究社会，增强和优化国家的社会管理能力，力图掌握社会发展的主动权，对资本主义及其政权在矛盾危机中的生存发展有重大价值，如上文所述罗斯福总统和约翰逊总统对社会科学的利用。社会科学家、政策和国家一书更是明确提出：“权力关系不会没有相应的知识领域，同时，一切知识也在预示和组成权力关系。”“知识与权力，不是其相互影响可有可无的分离领域。相反，知识与权力彼此有密切和有机的联系，都是现代统治的组成部分”；在现代社会，“没有无权力的知识，也没有无知识的权力
34、”42。(二)投资大和低成本高效益20世纪，美英政府、企业、高校和基金会的社会科学投资显著增长，具有重要意义并形成多元化投资格局。二战后，美国政府的资助对社会科学发展至为重要，没有这些资助，大多数关键性和大规模的项目可能根本就不会进行。社会危机时，政府投资最为显著。19581968年的多事之秋中，美国政府的社科经费增长7倍多，针对急需还有重点投资。19711973年度联邦政府的社会科学应用研究经费中，对社会学一个学科的年投资高达近亿美元；19711978年，经济危机频频，对经济学的投资从4909万美元逐年增加到近1.3亿美元。社会科学经费实际上是政府对必需知识的投资，是增强国家调控的科学能力的
35、投资，也是对资本主义生存发展的投资。与自然科学投资相比，社会科学投资的规模甚小，其社会效益却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意义，具有低成本高效益的显著特点。 (三)“内”“外”研究并举美英政府对社科研究的利用可分两类：一是内向型研究，研究政府本身及其调控行为和得失，如决策的依据、机构、思想、手段和效果等，即研究调控者自身。政策失误从来就是社会矛盾的原因之一。加强科学研究减少政策失误，是缓解矛盾的途径之一。美英在二战后兴起的政策学，就是这样一种“显学”。早在1976年，美国设有政策学课程和研究的高校就多达百余所。迄今，其政策研究成果浩如烟海。二是外向型研究，即研究被调控者，研究调控的实施对象、调控效应和调控的
36、社会经济和政治条件等。如对国内社会关系、社会矛盾和对国外的种种研究。显然，两类研究并举，以求“知己知彼”之用。 (四)自由宽容与调节控制两手并用美英政府承认学术自由，是因为学术自由的传统悠久坚固和学术发展所必需，也因为学术自由可以广开政策思路和防范政策思想停滞僵化，提供更多更可靠的决策依据，有利于政府的开发利用。另一方面，美英政府也以多种手段施加控制，如行政手段、高压手段(最恶劣的如麦卡锡主义)、经济手段(控制研究经费的增减和流向)、官方思想地位手段(培植某些学派居于“主流”地位，抑制“非主流”学派的影响)等。美英政府较少公开压制不同学术流派，主要是通过培植强大的主流派掌握社会科学的控制权。(
37、五)从实践看，美英政府开发利用社会科学研究的主要功效有：1.形成重大政策思想。从“自由放任”思想、凯恩斯主义、新自由主义到“第三条道路”等官方社会科学理论，先后成为不同时期的重大政策思想，为政策提供了理论指导、分析和支持。2.研究社会和经济的矛盾，发挥政策参考功能。3.搜集和分析社会信息和政策反馈信息，作为克服国家调控信息不足的重要手段。4.发挥社会预警功能。如经济景气研究和关于社会状况的“社会指标”研究等。5.利用社会科学知识提高政府官员的基本素质和管理能力。6.利用社会科学的思想导向功能。百年来，美英经历巨大社会变革，社会意识形态的稳定成为社会秩序和统治稳固的必备条件，而官方的“主流”社会
38、科学思想在思想导向和社会稳定中有重大作用。 简言之，20世纪后期美英的相对稳定和较快发展，与开发利用社会科学以增强国家调控能力有一定关系。美英政府在社会矛盾的压力下开发利用社会科学，旨在形成用以维护资本主义统治及其社会发展和稳定的知识基础与科学调控手段。1.P.瓦格纳编：社会科学与现代国家：民族经验与理论的十字路口(P.Wagner，ed.，Social Sciences and Modern State：National Experiences and Theoretical Crossroads)，剑桥1991版，第2页。2.D.麦克雷：社会科学的社会功能(D.MaeRae，The S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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