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解.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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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伍庸伯大学解说 伍庸伯的大学解说被梁漱溟称为“八百年来未有之创获”。格致章第一古本大学很通顺、很清楚,不必改动章句。十三经注疏将大学分为六大段:格致、诚意、正修、修齐、齐治、治平。先讲格致,共分五节。格致可分为三纲、八目。三纲为“明德”、“知止”、“本末”。八目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八目。总结句为“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大学是教人如何做人的,这就要先认识人之所以为人者何在。“明德”两字就是点出人的本心,而做人即要明其明德。人生是离不开社会的,说明明德,就是要在社会生活中明明德。而在社会中怎样去明德呢?这便是格致章中所

2、要研究的题目对象。关于“明明德”,古人分为三个层次来说它:生知安行,学知利行,困知勉行。第一节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是大学功夫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依着自己的明德去做人,就是明明德,这一阶段不妨说是“成己”。第二阶段是“新(亲)民”,则是由“成己”到“成物”。第三阶段是“成己”“成物”之极,也就是“止于至善”。“明明德”是士人之事,“新民”是贤人之事,“止于至善”则已到圣人地位。但须知功夫只是一个,“明明德”是自己的事,“成物”在“成己”之中,“止至善”更不在“成己”、“成物”之外。三个阶段只不过是功夫造诣深浅不同而已。“亲民”之“亲”字,我以后应作“新”字。“明”、“新”

3、、“善”三字在三阶段文字中,可以互相通用,因为事情只是一件。第二节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知止”不是上文之“止至善”,“至善”的境界是很高的。一个人知道自己要去作明明德的功夫是“知止”,你是人就应该做个人,人具明德,就必明其明德,知此意就算“知止”了。“止”如易经艮卦上的那个“止其所”,说文曰:“止,下基也。象草木出有址,故以止为足。”也就是起点的意思。“定”是说定向,自己精神有了定向,总朝着那方向去,身心能有着落。“静”指杂念减少,凡不合自己精神定向的杂念,经过斗争自然渐渐减少。“安”是说身之事,比前杂念减少的情形又进一步,正如“畅于四肢”和“百体从令

4、”那样。“虑”则说向更深细处,清除微细惑习,有如过滤,就是虑。“得”就是得“明德”。从“知止”到“能得”,是说一般人“明明德”的内容。第三节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这一节是说近道。“近道”之“道”即开首“大学之道”明其明德。上文从“知止”而定、静、安、虑、得,叙说人之明其明德,即是“说道”。此节从知本末、终始、先后来说“近道”,由“近道”得“入道”。所以接着上文,把近道提出来说,乃极其重要的。此节而正是在引起下文,下文第四节点出近道的事实内容。“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是包括人类社会在内的世间一切事物天然存在的条理,知其如此,你便得知先从何处下手。下文的八条目,正是教人知所先务。

5、而朱子认为明德为本,新民为末,那就错了。近道 道(近道视道为狭)近道 道(近道趋达于道)近道本末先后(能得其本末先后即是近道)第四节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身为家、国、天下之本。所以天下、国家、身这人类的一整体就是一物。身在这一物中是本,其家、国、天下对此皆可云末。图大学八目结构图注:实线有形分大小,虚线无形别精粗;虚线中之物,即观念概念为物之代表者。身虽为本,而居中

6、活动者则在心。心的活动,其表见在意。意是很多知识凑起来形成的,其中却离不开好、恶、迎、拒。形成意的知识起于后天,是物在心之反映。“知”即是知识。“物”,不外指天下、国、家、身这一大物;“知”,则是其间本末先后的一大条理;而修、齐、治、平,正是其所谓“事”。修身为事之始,治平为事之终。只须把这其间的物的本末、事的终始弄明白,便是“物格而后知至”了。“格物”的“格”字,说文上训为“木长貌”。树木的生意或生气,固通乎其整体,然其生长却由本及末,有其顺序。“木长貌”应即树木由本及末那生长的情形。所以把事物由本及末层层发展的情形表露出来,亦即为“格物”了。而知识为物之反映,事物情理是这样,照样反映无误,

7、亦即为“知至”。由身而家、而国、而天下(物),这其间的修、齐、治、平(事)的本末终始先后之序,可说为人世间一大法则或规律,乃是从人类历史经验得来的关系人生最重要的知识。人非“明德”无以为人生,而人生非循由乎此规律无以明其明德。“明明德”是道,认识此规律而循由之以行,即是“近道”。第三节提出的“近道”两字,要在第四节才得落实;将更于第五节加以总结。 图大学“三段”、“三纲”、“八目”近道图说明:大学之道包有三阶段(上下)和三纲领(左右)。上图右侧实线表示客观存在。而左侧以虚线出之,则表示物格知至即为前者之反映,内容相等同。盖“近道”即“道”之认识及其实践(“格物”“知至”涵括着八条目在内)。“明

8、”表示其动词,应行着重。明明德与止定静安虑得同一格,表示相当。“明”、“止定”、“近道”同一格,表示略相当。从“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到“致知在格物”;又从“物格而后知至”至“天下平”,完全是一段循环往复的文字。这是不可少的,试看我们在前譬拟的那说词便自可见。回环其词,叮咛告诫,语重心长;然这里却还不是功夫之所在。按照这理论上实行的功夫尚在下面中。章才是讲功夫;以前儒者皆以为功夫,那是把大学文义错解了。第五节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开首“大学之道”,到此为合首章,而此其总结之语也。“自天子以至于庶人”,

9、盖言其无人不如是;而“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则全章意旨贯注之所在。为其决定无疑,故下“否矣”、“未之有也”那样决断语气。论语上“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其厚薄正与这里厚薄之义同。孟子上“所求乎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轻”,其轻重的颠倒亦即这里的本末倒置。总皆归于修身责己,一般无二。从“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就见出“知本”即“知至”;除“知本”之外,更别无所谓“知至”。在上文的“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实无他义(如朱子、阳明所说者),只是深明物身、家、国、天下之本末而已。中庸上“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其知人知天的话,我以为即大学的“格物致知”。“知人”即

10、知人事关系;人事关系有其天然顺序不可颠倒错乱者,故又云知天也。天然之理本来如是,无可违异;意不敢稍违,则心不外驰,精神回到身上来。这样就会发生“敬”的作用。这“敬”即自然儆醒之意,亦即通常说的留心。非有意在敬,故无假于形式条件,如“整齐严肃”、“动容貌,整思虑”那样。攀龙先生有“身心相依”的话,可资参考。 图3是表示以上解说一章所涵有的意义的。大学从吾人本然情形指点出应如何做人。此本然情形不外乎心的一面和身的一面。就心一面:心以明德为特征,而主宰着一切活动,就应该明其明德,成其主宰之用。否则,主宰不成其主宰,人将失其为人。就身一面看:身非离群独在之一物,而是生活在家、国、天下这一物之中,为其起

11、点或为之本的。想要搞好群的生活,势必求其本,从起点作起,由近及远。这本末条理是违背不得的。“修身为本”就是要它条理还其条理,而明明德则所以主宰还其主宰。实际这完全是一回事,不过分从两面说而已,当条理还其条理之时,则主宰还其主宰已自在其中了。翻过来,亦一样。然而要还,从何还起呢?这必聪明不向外用,精神回到身上来。此即知止有定之谓(内一面),亦即物格知至而事所先后之事(外一面)。能这样就是近道。此时就会发生敬的作用,心不离身,身不离心,而身心相依。所以下面“还”、“敬”、“依”三字并列一起也。图大学致知章系统结构图注:“知虑”为知止而定静安虑得之省文。“先后”为事有终始先后之省文。诚意章第二章总结

12、在“修身为本”,一句话,亦就是论语上“君子求诸己”那个意思。接续着这个就好来研究,章正是在讲出怎样修身的功夫。此章由“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起,至“大畏民志,此谓知本”,查照文义亦可略分为五小节,俾助理解。五节文字很有次序,先则提出要领,中间则反复申明其内容,末后作一结束,自然成篇,没有错简。以下我们依其节次,分别加以解说。第一节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独也。这是首先把诚意功夫的要领一句话提出来。当我们确认了“修身为本”之后,要去实践修身之功,那必须针对问题下手。问题不在别处,全在意诚不诚上,何以言之呢?论语上孔子说“修己以敬”,修己即修身,修身即

13、修己。这里说的“身”,原非单指此血肉之躯,而正是在说“自己”。“自己”固然离不得此身,而真正代表“自己”的既不是身,亦不是心,却是“意”。“意”者意向;人的一切感应活动皆是意,意发于心(有人说“意为心之所发”)而形于身。通常人认“身”为“自己”,那不过以其便于指目而已。其实要紧全在“意”上。而且“修”是修理;心未发,身不动,何所用其修?须要修理的正是将会在内外发生或好或坏影响的这个“意”呢!“意”是人们恒时要有的。著见在人们行动上的“意”,那不过是明显的。人没有行动而有思念时,“意”即著于其思念上。甚至似乎没有什么思念,亦未始无“意”在隐微间不停地转着。“意”是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整个的人格

14、,不外从过去长时间种种意的积蓄而渐渐形成的。“意”可以转化,人格的好坏高下亦随之转化不同。“诚”是什么呢?“诚”就是心在当下,不走作。“诚”与“敬”相通,心猿意马即“不诚”;亦就是“不敬”。前面章归结到“修身为本”,我们果真于此有亲切领会,精神就起了变化,立即发生敬的作用儆醒、留心的作用(见章)。留心“自己”是修身起点。此章恰恰紧密联系着前章而来。所谓“诚意”,同样地亦就是留心“自己”而须留心于“意”。而“心”在当下不走作,那不就是留心了吗?章盖开其端,则进一步引申到修身功夫如何实践上。翻转来看,便可明白:意不诚的人,在自己做人上麻麻糊糊,不认真,散散漫漫不要强,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坏人,而不可能

15、成为一个好人。意不诚,可说是一个总题,一切其他问题都无非从这里引申出来的。我们所以说问题全在这意不诚上盖为此。针对问题下手,意正是我们做功夫的下手处。功夫怎样做呢?这就是时时刻刻留心“自己”留心于“意”,而“毋自欺”耳。于此,先须知人们通常很容易在自欺中而不自觉。人们通常对家庭社会多缺乏我“自身”实为其本的那种认识,遇事辄易于责人而不责己。这亦正为其在“自己”一面原缺乏“知止”(未知正经做人,未知人必须明其明德),心弛神散,漫无定向,有如昔人所说“心不在腔子里”。此时自己不知做了多少错事,亦全然麻糊过去。甚且经人指责,还不认账。或者经人指出,无要否认,仍不悔改。一贯地自欺下来。几乎可以说:通常

16、人们所有的“意”均难免多少有自欺成分在。只不过不认帐不悔改者,其自欺特别严重耳。怎得免于自欺?那必须精神回到身上来(此则得之于知止、知本),意念之萌,刻刻留心;庶乎一有自欺,即刻知道。必知道自欺,方得“毋自欺”。“毋”是禁止之辞,不给它自欺去,故曰“毋”。这样用功不已,愈来愈日显其用,则意自诚。易经上说“闲邪存其诚”,其义当在此。说了“毋自欺”,紧接着就说“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这是指出我们才感觉有“自欺”,即要像“恶恶臭”那样去恶它,当下断然,不容徘徊瞻顾,果然恶而毋之了,内心便自快足。“慊”训快足。人知道自欺了,是自然起“恶”的。好恶原跟着这“知”同时来。好恶起来了,便自发力量

17、。知自欺属知,恶自欺属行。知行原则合一不离。“毋”不外是“恶”的表见。何以有人知自欺了,而“恶”不够,“毋”不力呢?那还是自家精神未曾收回到身上来(心弛神散,别有所牵),没有以整个精神去好恶之故罢了。“君子必慎其独”,怎样来讲呢?我们先应明白:好是我好,恶是我恶,欺是自欺,慊是自慊,什么都是自己的事,直与人若不相干。这就好来讲“慎独”了。“独”即独自,“慎”即谨慎,亦即俗云留心。我们已经知道要从留心自己来作修身功夫了,而“慎独”两字恰是最好地揭出这种功夫来。这里用一个“独”字来说“慎”,有三点好处:一、论语上说“古之学者为己”。在独念独处去“慎”,才真是“为己”之学,做人本该如此。别人知道不知

18、道都没有关系。所以说是“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为人之所不见乎!”二、“独”中用功有制于幾先之意,阳明先生所谓“防于未萌之先,克于方萌之际”者是。这样容易用力,功夫才快。三、“独”则力量易于集中,即精神易专一不分。“独”是指我在人所不及见处而说。阳明先生有“无声无臭独知时”之句,其“独知”即“良知”之别名。人或以为此“独”亦即代表“独知”。其实这里不过是用来表示一种情况:那良知的作用正具于上面慎字中了。慎是自然的慎,没有强制意思。第二节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之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19、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这是从反面和正面两边来说明问题。先从反面来说:人当闲居独处时,最能鉴别出这人是怎样一个人。在缺乏向上心,不知反身自修者,此时就容易偷懒放纵,苟且随便,无所不为。“见君子而后厌然”的“厌然”,朱子说为“消沮蔽藏之貌”。“君子”指敬以修身的人,似亦可代表大庭广众。“掩其不善,而著其善”,是从苟偷中警觉,不免内愧之意,而做出正经样子来,但这何能瞒得过人呢?“诚于中,形于外”,内里心情是怎样的,外面总会现露出来。所以,人不要涂饰外面,只有一力“慎独”。此章之讲一个人的“内外”,与前章之讲事物的“本末”,实为同等重要。先既从反面讲它,后又正面(心广体胖

20、)讲它。我们亦要多加申说几句。一、身心表里互不相离:内有其情,外必有其形;如人欲吃食而口涎流,哀痛则眼泪出。“胸中正,则眸子了然;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然。”眸子可以观人。总之,情动形发,例证很多。二、个人与集体全局相关连:一念动与他念有关,一事作与他事有关。今天动一念、作一事,与明天后天乃至未来很远的动念作事都有影响,不会空过的。(前曾说:从过去长时间种种意积蓄下来,而整个人格以成。)三、中庸上“诚者,天之道也”。不诚只在人方有之。在天什么事情就是什么事情,一点不会有假的,所以天就是诚。人之不诚,是想要背天,但其结果还是背不了,是什么还是什么。四、更可征之于吉凶之故。易经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

21、一爻代表一动(念),一动就是有吉凶。顺理即吉,违之即凶。孟子云:“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距今三十年前,我在一次静坐中,自己看见念头起伏,当时深切感觉到一念不会无关系。嗣后(1931年左右),我续成四句如次:一念不会无关系,此是十年前所见;如今岂可妄作为,独里隐微莫显现。人如不晓得隐微即显见,便无从入德,亦无法作功夫。昔者朱子教人,尝设为譬喻云:“敬”如守门户,“克己”如拒盗,“致知”是推测自家与外面的事情。我依其意,尝以暗室或独处无人的那类情况喻如贼匪之“窝家”,为防检所必注意。警察检查户口异动要勤,则贼匪无所容身。“慎独”功夫有类于是。从正面来讲,特引用曾子的话,盖以曾子最能反身修省,其所说

22、的均出躬行实践,值得学者重视,可资取法。试看这里“十目”、“十手”的说话,何等警切动人,而在其自己修持上又何等严密呢!在不知者或以为用功如此严密,徒自苦耳。其实不然。学者精神振作,心地光明,大有受用。“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盖言其受用也。孟子上“居天下之广居”;论语上“君子坦荡荡”;易经上“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畅于四肢,发于事业,德之至也”这些大都是言其“意”。正为功夫有得,“不怨天,不尤人”,所以“心广体胖”。在前反面说小人,此正面说君子。君子“先难而后获”,又曰“先难后易”,其功夫是逆而顺的。书中“必”字颇多,如“君子必慎其独”,“故君子必诚其意”,以及下文“治国必先齐

23、其家”,等等。盖在本末之间、内外之间,皆有其情势所必然而不爽者。我们做功夫是以了解必然下手,而反己修身以复其本然。人要知其本然,深信不疑,则功夫好做些。章说“毋自欺”,而好恶,而自慊,而慎独,很有次序,层层引入,不可倒乱,细究自知。第三节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这一节是说慎独功夫内容和层次

24、。层次有六:道学、自修、恂栗、威仪、盛德、至善。兹略为解说于后。“道学”之“道”字,意为言说。“如切如磋,道学也”,即诗上“如切如磋”乃是说在学识上切磋。前此我们不知修身,糊里糊涂地过日子;今既知反己慎独,事事不敢麻糊自欺,自然发生许多问题,那就要学了,而且“学而知不足”了。类如古人说的“多识前言往行”,“好古敏求”,“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大抵皆谓此。舜是大智慧人,知道自己有许多应知而不知的事情,所以随时随事好问,以求知“道”。好比人们走路,方向确定,仍沿途逐段问明,否则任意径行,难免差失。正如留心一切,精神一点不麻糊,所以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之于人者,结果就能够“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盖

25、慎独功夫断不能离开事物。因此,头一层是遇事虚心好学,勤求知识,所谓“好学近乎知”也。即以寻常说辞这样的小事来看,能如古人所云“修辞立其诚”者有几人?往往说一句话,或者表达心中意思不如其分,或于客观不能尽其情实,随便麻糊过去算了。似此常人惯有的粗心大意,都是不诚,都在“自欺”。在做“慎独”功夫的人,说出话来总要有分寸,即此是“学”。凡有所说,必不失客观情实,即此是“学”。事事都须去学的。朱子“即物穷理”的话,假如移在这里说,便无大病。可惜他不是说的在“诚意”功夫中要随时随事地用心穷理,他竟然说“大学始教(先乎“诚意”的“格物致知”),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而穷其理。那便太泛了,将不免游骑无归之病

26、。要知道,在“修身”为本的前提下,在“诚意”、“慎独”功夫中,一切学问思辨自然来了。中庸上有“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那段话正是承其上文“诚之者,人之道也”而来。但若把学问思辨之事放在修身诚意之外,一切学问思辨非为修身诚意,那便非儒家之旨。“如琢如磨者,自修也”,此为第二层。切磋、琢磨者,借喻于石工治玉,原差不多的事。不过前一层偏重求知的一面说,此则进一步到躬行的一面。“自修”,原作“自脩”。 脩脯即腊肉,有干缩减损之义。阳明先生曾说:“功夫只要减,减尽便没事。”古人有“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的话。前一层求知,须是“日益”;这里躬行,却要“日损”。“损”,即“去人欲

27、,存天理”也。“慎独”功夫不能外此。“瑟兮僩兮者,恂慄也”:朱注以“瑟”为严密,“僩”为武毅。大约是指功夫到此,精神振作,总不间断。而恂慄则是就其内心一面之不间断来说的,正是中庸上的“戒慎恐惧”,亦有“如常惺惺”或“常知常行”那样。此为第三层。“赫兮喧兮者,威仪也”:“威仪”是形著于外的。功夫到此,由心而身,身心内外合一,盖又进一层了第四层。盖有如孟子所云“践形”境界,亦即所谓睟面盎背、四体不言而喻者。又诗云:“抑抑威仪,惟德之符”,应谓此。修身功夫好的人,外表真不同呢!“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道盛德至善”,即言盛德至善。盛德、至善为第五、第六的层次,已是圣人境

28、界,我们差离太远,可不多讲。总结起来,德业进程可有如下六层次,却在功夫上只“慎独”一事,不过造诣境界前后不同而已。孟子上有这样的说法: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并且指出乐正子为善人、信人,在二之中、四之下,同样分六个层次,正可互为参考印证。又据论语上,孔子有过这样的一些说法: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此其间似乎亦指学问道德上的阶次的分别,因试为表如次:表慎独功夫境界层次(志道)(据德)(共学)(适道)(依仁)(立)(游艺)(权)明明德新民止至善道学自修恂慄威仪盛德至

29、善(善)(信)(美)(大)(圣)(神)这里“可欲”之云,略同于中庸“内省不疚,无恶于志”之“志”;“志”是“明德”的端倪。在大学则相当“知止”、“道学”层。故孟子又尝称乐正子好善也。其云“有诸己”,则不止好善,而且能实践乎善了,故相当于“自修”一层。“充实”之云,正是说内里精神之不间断,即“恂慄”层,亦可对照而会其意。第四节康诰曰:“克明德。”大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云:“周虽旧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

30、,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这一节是引据诸古训以为证明。朱子把这一节移到章去,以为其中“明德”、“新民”、“止至善”的话,是在证明大学开首的三纲领。殊不知章是近道之知识,章是近道之实践,各有明、新、止三纲,完全不用移动。一、明德:(一)就唐、虞、夏、商、周举出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的典故(史实)来。(二)由“克明德”、“天之明命”、“克明峻德”,三者可征知明德涵有光明、灵动、崇高等义盖所谓明德者固兼赅有如是意义。(三)自己知,自己行,故云“皆自明也”,即中庸上“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二

31、、新民:在此特举成汤为证,盖以汤是做“反之”功夫的标准人物。自新与“作新民”是相通的。明明德要到相当阶段(如上第三、四层级)乃可作新民。“无所不用其极”,意谓精进不已,己立、立人,自新、新民也。由此章之数用“新”字,足证上一章“亲民”实即“新民”。三、止至善:在此特举文王为例证,以文王是知止、安身而止至善的标准人物。“止”字要看活动。他总在明其明德,继续不断地光明,以尽其合内外之道,故能止仁、止敬、止孝、止慈、止信,时措而咸宜。古称文王“视民如伤”,就揭出其内心的仁爱来。往者我尝用这四句话来解释它:沉潜纯洁那文王(穆穆文王)心功不断长光亮(缉熙)时时留意在当前(敬)样样做来都恰当(止)第五节子

32、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这一节是为本章做结束的话。而结束亦就在“知本”上。应分两层解说它:(一)“明明德”既是“自明”,又是“明明德”于天下,即期于人人“明明德”。兴讼,往往由人好胜而不知自反,无情者仍想尽其辞。“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即见出人知自反而无情恧( n)缩于内,是“明德”见端。中庸“内省不疚,无恶于志”;此云“大畏民志”,即人都不敢恶于志也。这岂不将使其无讼乎?(二)论语上“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人唯知本则自讼,自讼则无讼。孔子是主张人之自讼的。章归结在“知本”,章仍然要归结在“知本”,是一样的。表诚意章五节次、要领:毋自欺,

33、慎独。、从反正面以说明之:小人、君子。、慎独功夫的内容层次:道学、自修、恂慄、威仪、盛德、至善。、分引诸古训为例证:明德、新民、止至善。、结论:主自讼,知本。正修章第三前曾说,大学全篇以六段文字组成。这六段就是、。而其实所谓正也,修也,齐也,治也,平也,初非于“诚意”之外更各有其功夫,功夫仍旧在“诚意”。只不过临到不同事实上,则收功亦各有所在耳。因此六段文字又未尝不可分成三部分来看待:第一部分:(理论认识)大学全篇第二部分:诚意(功夫实践)第三部分:正、修、齐、治、平(临事收功)是大学的理论轮廓,其功夫则在“诚意”,而正、修、齐、治、平则又为“诚意”功夫中的事情。今先讲一章,以次及于、各章。从

34、章之所讲,我们已经知道“慎独”为“诚意”功夫之所在了。今要讲正、修如何为“诚意”功夫中的事,即须讲明正、修与慎独的关系。阳明先生在讲“格物”时,有“正其不正以归于正”的话。“格物”,不是他那样讲法。他讲的这句话恰好用以讲明“正心”与“慎独”的关系。在前说过,常人之意总难免有自欺成分,必当学者知道修身为本后,心收回到身上来,方有力量对付那自欺的“意”。此时竟有自欺,非心所许,乃毋自欺以诚其意。“毋”不就是“正其不正以归于正”吗?人能知自欺,即是心正;毋自欺了,即是身修。意诚、心正、身修,一齐俱到,功夫全在“慎独”。“正其不正以归于正”,恰是讲了“慎独”,非所以谈“格物”。阳明把书文解错了,但其自

35、己用功却是对的。“意”有自欺,则心失其正,身失其修,这是一定的。因而要正心、修身,即须从意下手,故曰:“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是一顺的事,而要必以“格物”、“致知”为先,然学者致力却在“诚意”、“慎独”。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zh),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此一章的文字没有错误。大程子曾以“身有所”为“心有所”之误,谓宜以“心”字易“身”字,实不须要。解说此章,不妨从后句入手。试问“心不在焉”究竟是为什么而不正的?可以回答:这是“

36、心”受了“身”的牵制。凡“有所忿懥”、“有所恐惧”云云,正是说“身”牵制着“心”到忿懥、恐惧那边去了。“心”著在忿懥上,或著在恐惧上,或著在其他上,便失其灵明,从而视无见,听无闻,食不知味。大抵情有所著,其过在身,而心乃受其病。视听言动原属身之事,到心不在时,身亦废失其用。只有身心一致,相合不离,方是正常的。此章旨在点出此身心关系。假如去这“身”字而易以“心”字,则全落在心的一面。看似文从字顺,而实未为善也。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几样都是“意”,而为人们平时所恒有者,不过有轻有重,有多有少,种种不同而已。此其动向皆偏向身外走去,与“明德”不相应。又失去“敬”与“诚”,是自欺的意,非诚意。精神

37、完整地当下即是“敬”。“诚”、“敬”互相通。“诚”即言其动作中的“敬”,“敬”则谓其静时之“诚”也。当“物格”“知至”而“敬”的作用发生,觉知“自欺”,而“毋自欺”焉,立时正其不正归其正。是“毋”一次即正一次,同时于“意”即为意诚一次,于“身”即为身修一次。诚、正、修三者连在一起来讲功夫,就更易明白。章讲身心内外,此章讲身心内外,却更细。真如同影之随形,一分一毫不差。心有一点窒碍,身便有一点失其作用;身有一点偏失,心便不得其正。“慎独”即在这身心内外上见功夫,要使心正身修、内外得力而已。慎独功夫差一分,心就不正一分;心不正一分,身的正常作用就减一分,亦即会要误却多少事情!我们明白身心内外形势如

38、此不爽分毫,故必慎其独,必诚其意!“身有所则不得其正”;这“正”字即论语“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之“正”。“正心”之“正”字,说文为“一以止”。止一心,就是“正”。正心就是“正”,心在就是“心”。修齐章第四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这一章说身与家的关系,有如身心关系一样,不能离开。故修身功夫又与外面事物相关,一点亦分不开。中庸上说“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修身必在事亲上见。子离开父,怎样修为子之身?父

39、离开子,又怎样修为父之身?一家人夫妇兄弟之间皆同此例。搞不好身,便搞不好家;要搞好家,必搞好身。身与家无法分开,而身为本。亲爱、贱恶、畏敬、哀矜、敖惰五者,我们平常不能没有,但“辟”就不对了。“辟”是偏差过当之谓。情之动,过的时候多,所以常说“过失”,又说“改过”。爱与恶,我们都易过当。“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为其显明两个例。如人之行路,去时总觉得老不抵步,何其远也?回程便自觉快,而其实路之远近,来回是一样的,人之心情有偏故耳。“齐家”,要大家齐,人各自知修身为本,而不责望于其对方,心情便不致有偏(责望他人,即是心情偏了)。朱子说过“鉴空衡平之体,是正心;鉴空衡平之用,是修身”。所谓

40、“鉴空衡平”者,明德也。“静存”即正心,属知一边;“动察”即修身,属行一边。静存动察不出慎独一个“慎”字。“慎”是“明德”作用,能鉴空衡平者在此。我们要减少偏差,必慎其独。齐字古作 ,亦作 ,盖有于不齐中见齐之义。父子地位是不齐的,而一样的要各尽其本分,则又未尝不齐也。齐家即是说,一家大小,各尽其道,大家就能都好。齐治章第五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此章文稍长,须分节来解说。此其首节。此节除仍有家国关系亦略及身心关系之外,主要

41、有两个意思:(一)政教合一不分之意。古语有之“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国政亦同家教一般事,宜以所行推展到国去(指孝、弟、慈),你在家若行不通,焉能行之于国?(二)在家,只须孝、弟、慈就够了;在国,虽然不如是简单,总要有些办法才行,然根本仍在孝、弟、慈(诚恳),从这里(诚恳)就能生出办法来,如同母亲们以保其赤子之心,就会求得种种办法养大了孩子那样。次节云: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

42、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此节主要在“其机如此”一句。“机”是感应之机。好有好的感应,不好有不好的感应。从一身一家可及于一国,感应是灵敏不过的,但仍看所处地位和需要时间。古云:“王道无近功”。论语上“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是也。周易渐卦象曰:“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山上木材,生长从外面不易见,而其实不断在长进着。此即“渐”义。个人的修养功夫如是,其所感召化导于家人社会者亦复如是。“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即“身教则从,言教则违”之义。下文引诗,仍申身教之意。下文云: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

43、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我们因这一节而联想到易经蒙卦的话。“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后世以依律判人死刑,名为“正法”,本于此。其实错解了文义。这里说的话,恰与大学“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有同样意义。“刑”,型也,即“刑于寡妻”之“刑”。程子以为刑罚者,误。“说”,悦也,即“不亦说乎”之“说”。这是说,启发愚蒙,利用典型人物,就心悦诚服;桎梏以往,就糟糕了。论语上“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是愚民政策,如有人误解的那样,乃是说在上者以身作则(如有些礼文),则民得

44、而由之以兴起。若必使其知道所以然,盖难。孔子之意,注重典型示范,养成风气,而不尚知识说教。我们懂得大学道理,于训读古书,意境理解亦就不同了。流俗每将做人和做事看成两截。以为好人不一定很会做事,而做事很能干的,不一定是好人。同时又不免以为修身只讲做人,而治国、齐家属于做事。其实这些观念全是错误的。做人与做事是合一而不可分的。犹之修己与对人亦是一件事,不是两件事。真晓得做人,一定能够做事;真晓得做事,一定能够做人。说他是好人而不能做事,这样的人不一定是好人;说他不会做人而很会做事,这样的事不一定是好事。修身是正当地发展活动自己的身心,做人做事均在其中,岂有两样?一事一事都做的对,同时做人亦就对了。

45、做人就在做事上见。一切视听言动都正确得力,便心正、身修。齐家、治国总不外乎从正确得力的视听言动中积累以成功吧。治平章第六第一节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平天下,非谓以武力平定天下,而是“明明德”于天下使天下人皆明其明德。原理即“絜矩之道”。“絜”是量度之谓。“矩”则所以为方也。凡方者其对边必相称,量度其一而他可准知。这就是说,只要在施受彼此之间的人情上加以量度准推,则人们应如何相与的道理自见

46、。其实这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个道理,所谓“忠恕”者是。“忠恕”是伦理,却本于客观普遍不易之理而来,因而便是一原理了。人情不出好恶两端阳明先生说:“只好恶便尽了是非”。“明德”之“明”,不能外于好恶之得正以为其入手。“絜矩之道”,盖所以预矫其偏,俾其出于正也。老老(孝),长长(弟)、恤孤(慈),则积极一面行动,固其所先也。“孝”字,说文“从老省,从子”。子学老者爱我而爱老者之义。“不倍”,不背其理,言上行则下效也。孟子说:“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推”,准推;即有“絜矩”之意,亦与“反之”义近。“尧舜性之,汤武反之”,研究起来,其中都有“推”的功夫。不过说“性之”

47、是较为自然不费力的推;而说“反之”,却指其要很吃力去推。因此可以说,尧舜亦未尝无“反之”的功夫。而一般人果然肯推,就有“性之”作用在;由于推而更引出本性来,则亦何尝非“性之”邪!故均可以“絜矩之道”言之。论语上“见贤思齐焉,见不贤思内自省也。”反省到身,就引出“性”来。阳明先生说“个个心中有仲尼”,就指此意吧!第二节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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