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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秋筮例及易说,国学院 辛亚民,春秋时期关于周易的筮例及其反映的思想,变卦说,周史有以周易见陈侯者，陈侯使筮之，遇观之否。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左传庄公二十二年,解说,此是陈侯占问陈敬仲后代是否昌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乃周易观卦六四爻辞。观之否，是说，从观卦到否卦，即观卦变为否卦，“之”为“变”义。观卦可变之爻即六四爻辞为“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从而断定陈敬仲的后代必能复兴陈国，所谓“其代陈有国乎!”,观 否,僖公二十五年记载，晋文公欲勤王称霸，使卜偃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战克而王飨，吉孰大焉。”,大有 睽,解说,上面两卦，都是逢
2、一爻可变，则以本卦中可变之爻的爻辞占，并参考之卦。如逢六爻皆不变的卦，即无老阴、老阳之象，则以本卦卦辞占。昭公七年记载，“孔成子以周易筮之，曰元尚享卫国，主其社稷，遇屯盛。”此屯卦无之卦，因为六爻皆不变，无九、六之数。“元尚享卫国”，元乃卫公子之名，是说公子元能享有卫国。所以如此占断，因为屯卦卦辞为“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元亨”被说成是“元尚享卫国”，取卦辞“利建侯”之义。,如逢六爻皆变之卦，即无少阴少阳之象，六爻皆为老阳或老阴，则以乾坤两卦用九或用六爻辞占。昭公二十九年，蔡墨解释龙象说：“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曰：潜龙勿用。其坤，曰见群龙无首，吉。”在乾之坤，是说本卦六爻皆为老阳
3、，六爻皆变，则为之卦坤象，此种情况则以乾卦用九爻辞“群龙无首”占之。周易六十四卦中只有乾坤两卦有用九和用六之辞，即为此而设。,乾 姤,乾 坤,意义,变卦说虽出于占筮时对周易中卦爻辞的取舍，但提出一个重要观点：所占之事的吉凶，取决于可变之爻，爻变则成为周易筮法中的中心观念。周易后来被认为是讲变易的学问，特别是讲阴阳变易的学问，同筮法中的变卦说是分不开的。,取象说,此说是以八卦象征各种物象，再用八卦所象征的物象，说明重卦的卦象，以此解说一卦的卦辞和爻辞，论证所占之事的吉凶。前面所引，陈侯所占之卦为“观之否”并引观卦六四爻辞作为推断的依据。接着周史解释说：坤，土也。巽，风也。乾，天也。风为天于土上，
4、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于是乎居土上，故曰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庭实旅百，奉之以玉帛，天地之美具焉。故曰利用宾于王。(左传庄公二十二年),解说,“旅”，陈。这是说，观卦下卦为坤，象征土，上卦为巽，象征风。否卦，上卦为乾，象征天。观卦上卦巽变为否卦上卦乾，居于坤卦之上，此即“风为天于土上”。否卦自二画到四画，为艮象，艮象征山，所以又说“山也”。就否卦卦象说，天光照于山上，山上之材又居于土上，乃树木兴盛之象，表示陈敬仲后代有国而朝王，所以说“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否卦中的艮象又为门庭，乾象为金玉，坤象为布帛。此卦象又是“庭实旅百，奉之以玉帛”，百美具备之象，表示陈侯后代有资格“利用宾于王”
5、。,观 否,又左传宣公十二年，记载晋楚之战，晋将领先縠不听军令，主张渡河击楚。荀首推断此役必败。他说：周易有之，在师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众散为弱，川壅为泽。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谓临，有帅而不从，临殊甚焉。此之谓也。果遇，必败。彘子尸之，虽免而归，必有大咎。,解说,“否臧”，谓不善。“彘子”，即先縠。“师出以律，否臧，凶”，乃师卦初六爻辞。这是以师之临，推断先縠必败。本卦师初六为老阴之象，为可变之爻，变为阳爻，成之卦临卦象。故引师卦初六爻辞作为推断的依据。,师,临,师卦为坎下坤上，临卦为兑下坤上。坎有众义，兑有
6、弱义。坎变为兑，所以说“众散为弱”。坎之物象为川，兑之物象为泽。坎变为兑，意味“川壅为泽”，河水壅塞于泽中而不流通，表示军令遭到破坏，此即“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师卦变为临卦，乃本卦下卦坎变为兑卦，就物象说，为水变为泽，乃不流之象，所以说“不行之谓临”，表示将领出征，不得帅令，临敌必败。,左传、国语中所取的物象,乾：天、玉、君、父；坤：土、马、帛、母、众；坎：水、川、众、夫；离：火、日、鸟、牛、公、侯；震：雷、车、足、兄、男；巽：风、女；艮：山、男、庭；兑：泽、旗。,意义,以上是以八卦所象征的物象，解释周易中的卦爻辞，从而推测所占之事的吉凶。取象说的基本观点是，卦爻辞
7、同卦爻象存在必然的联系，其联系的纽带为所取之物象。此种观点，对后来易学和哲学的发展起了重要的影响。认为周易的法则来于对自然现象的摹写，以八种自然现象的相互作用说明万物的形成和变化，就是来于筮法中的取象说。,取义说,此说是以卦名的意义和卦的德行说明重卦的卦象，以此解说卦爻辞，从而推断所占之事的吉凶。前面说的师之临，坎变为兑，又意味“众散为弱”，以兑为弱，即是取义说。,国语晋语四记载，重耳流亡时，筮得屯和豫两卦，筮史断为不吉，因为屯卦震下坎上，豫卦坤下震上，乃“闭而不通”之义。司空季子认为吉，解释说：震，车也。坎，水也。坤，土也。屯，厚也。豫，乐也。车班外内，顺以训之，泉原以资之，土厚而乐其实，不
8、有晋国，何以当之。震，雷也，车也。坎，劳也，水也，众也。主雷与车，而尚水与众。车有震，武也；众而顺，文也。文武具，厚之至也，故曰屯。其繇曰：“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主震雷，长也，故曰元。众而顺，嘉也，故曰亨。内有震雷，故曰利贞。车上水下必伯。小事不济，壅也，故曰勿用有攸往。一夫之行也，众顺而有武威，故曰利建侯。坤，母也。震，长男也。母老子强，故曰豫。其繇曰:“利建侯，行师。”居乐，出威之谓也。是二者，得国之卦也。,屯,豫,解说,“繇”，指卦辞。“外内”，就筮法说，下卦为内，上卦为外；“主”，指以内卦为主。这一大段议论，就取象说，震为车，为雷，为长男；坎为水，为众；坤为土，为母。就取
9、义说，震为动，坎为劳，坤为顺，屯为厚，豫为乐。“车班内外”，指屯卦下卦为震，豫卦上卦为震；“顺以训之”，指屯卦二至五爻有坤之象，豫卦下卦为坤象，坤为顺。“泉原以资之”，指屯卦三至五爻有艮象，艮为山，上卦为坎水；豫卦二至四为艮象，三至五为坎象，亦有山有水，表示山泉不竭。“土厚而乐其实”，指屯豫二卦皆有坤象，坤为土，屯为厚，豫为乐。总之，屯豫二卦表示车班内外，顺路而行，又有泉水资养，土地丰厚，使人快乐，重耳应有晋国。,就屯卦说，震下坎上，内卦为主，所以说“主雷与车，而尚(上)水与众。”下卦震有动义，表示车振动而有武功；上卦坎为众，二至五爻为坤，有顺义，表示众人顺从又有文德；所以屯卦意味文武具备，实
10、力雄厚，重耳必有晋国。接着，对屯卦卦辞作了解释。以元为长，以众而顺为亨，以震下为利贞。震下坎上，表示车动而上威，水流而下顺，乃霸业之象，所以说“车上水下必伯”。一夫，指震下；“众顺而武威”，指坎上顺从震下，以此解释“利建侯”。其解释豫卦，以坤下为母，震上为长男，母老而子强，所以豫有乐义。坤为内卦，居内而乐；震为外卦，行师出征；以此解释其卦辞：“利建侯，行师居乐”，论证重耳必有晋国。,意义,以上这些解释，既有取象说，又有取义说。其以厚释屯，以乐释豫，以文武具解厚之至，以行师居乐解豫，即主取义说。取义说的特点是，认为卦爻辞同卦名和卦德有其必然的联系。这种观点，对后来易学和哲学的发展同样起了重要影响
11、。易学中的义理学派就是以筮法中的取义说为依据而发展起来的。,互体说,取象说和取义说，对卦象的解释，并不局限于重卦中的上下两卦的卦象，而且还取其中二至五爻所构成的卦象。此种体例，后来被称为互体说，即二三四，三四五，各成一卦象，以此解释卦爻辞的内容，应付所占之事的复杂情况。,影响,取象和取义虽然是周易占法的体例，但以物象和卦义解说各卦的性质，实际上是从自然现象和人类生活中的各种关系考察卦爻辞的吉凶，这样，便将六十四卦中的筮辞成分，开始逻辑化、系统化，从而使周易走上了哲理化的道路。,春秋时期的吉凶由人和天道无常说,吉凶由人说,春秋时期，由于当时的社会大变革和社会生产力的提高，社会冲突的激化，人们对周
12、易的理解，又涌现出新的观点。其中一种倾向是，认为周易虽然可以推测未来的变化，但人事的吉凶，说到底，取决于人的行为，特别是人的道德品质，此种观点，可称之为吉凶由人说。,左传襄公九年记载穆姜被贬进东宫时，算了一卦，遇艮之随，史官推断说：“随，其出也，君必速出。”此是以取义说，解释不久会解除禁闭。可是，穆姜却说：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也。亨，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为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
13、，虽随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解说,穆姜认为，她的品德很坏，随虽为吉卦，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因为她没有随卦卦辞说的“元亨利贞”四德。这里，她对卦辞“元亨利贞”，作了新的解释，以仁德为元，以礼德为亨，以义德为利，以干事为贞。这是以伦理道德的观点，解释吉凶的古辞。按此说法，人事的吉凶同人的道德品质是联系在一起的，品质不好，所占虽吉，不能改变人的处境。穆姜的四德说，同春秋时代出现的伦理观念是一致的。,左传昭公十二年记载，鲁国季氏家臣南蒯背叛季氏，事先算了一卦，遇坤之比，依坤卦六五爻辞：“黄裳，元吉”，自以为大吉。请教子服惠伯，惠伯评论说：吾尝学此类。忠信之事
14、则可，不然必败。外强内温，忠也；和以率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饰也；元，善之长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饰；事不善，不得其极。外内倡和为忠，率事以信为共，供养三德为善。非此三者弗当。且夫易不可以占险。将何事也，且可饰乎？中美能黄，上美为元，下美则裳，参成可筮。犹有缺也，筮虽吉，未也。,这是说，坤卦变为比卦，比卦坎上坤下，坎有险义，坤有顺义，此卦的德行为“外强内温，忠也。”又坎为水能和，坤为土能安，所以此卦的德行又为“和以率贞，信也。”总之，具有忠信之德，所以坤卦九五爻辞说“黄裳元吉”。他以忠释黄，以共(恭)释裳，以善释元，以忠，信，善为三美，认为三美具备，方有资
15、格占筮。可是南蒯无忠信之德，筮虽吉，举事必败。此观点同样认为吉凶是同人的品德联系在一起的，无其德，所占虽吉亦凶。“易不可以占险”，是说，对走险贪求的人来说，筮法并不灵验。,左传僖公十五年记载，晋献公筮嫁伯姬于秦，遇归妹之睽，史苏推断说：“不吉”。后来晋惠公于战争中被秦俘虏，慨叹说：“先君若从史苏之占，吾不及此夫?”韩简评论此事说：龟，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先君之败德，及可数乎?史苏是占，勿从何益?诗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引诗见小雅十月之交。“滋”，谓增衍，繁多。韩简认为，先有龟象而后有筮数，因为有物则有象，有象方有数，数是物象繁多的标
16、志。如果人的品德败坏了，靠筮数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此即“及可数乎？”因此，史苏之占，不足为据，他引诗经的话，认为人类的罪过，不是天神降给的，而是人自己造成的，借“职竞由人”说明吉凶由人，占筮不能规定人的命运。,左传昭公元年记载说，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诊断。医和说：“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非鬼非食，惑以丧志。良臣将死，天命不祐。”认为晋侯迷恋女人而生疾，非鬼神所赐，咎由自取。最后，他解释“蛊”字说，“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皆同物也。”,此是以周易蛊卦象，说明惑蛊之疾。蛊卦巽下艮上，按取象说，巽为风，为长女；艮为山，为少男；少男
17、被长女迷惑，如同山木得风而落。医和引蛊卦象，并非用来占筮，而是说明晋侯由于不能节制男女之事得了不治之症。这样，周易在医和眼中，又成了讲生活教训的典籍。,以上几条，都是不把周易奉为决定人事吉凶的典籍，不大相信占筮可以决定人的命运，实际上是不迷信鬼神可告示人的祸福，强调人的道德品质和执政者的政绩决定人事的盛衰和国家的兴亡。这种观点同春秋时期的无神论思想是一致的。,天命无常说,春秋时期的易说，除以孔子为代表的重视人道的教育意义外，还有一种倾向，即以周易为讲天道变化的法则，从自然界的变化和人事兴衰的过程理解周易的卦象。,左传昭公三十二年记载，鲁国季氏出其君，赵简子问于史墨。史墨评论说：物生有两，有三，
18、有五，有陪贰。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藕，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季氏，以贰鲁侯，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三后之姓，于今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壮，天之道也。,解说,“贰”，相配。史墨认为，鲁君代代失其政，季氏代代勤于政事，所以季氏得到人民的拥护，鲁君被驱逐死于国外，没有人可怜他。因为“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历史上没有永恒不变的君臣关系，如同诗经所说：“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一样，夏商周三代君主的子孙，而今已变成百姓了。他引周易大壮
19、卦象说明这一道理。此卦震上乾下，按取象说，震为雷，为臣；乾为天，为君。雷居天上，表示臣居君上，此即为大壮。这种变化也就是“天之道”。,在史墨看来，自然界和人的社会地位存在着对立面的转化，此种转化，不是衰落、而是发展即大壮，这种天道观，不承认自然和人类社会的秩序是永恒不变的，而是把对立面的转化看成是事物发展的必然法则，是对传统观念的一大突破。史墨对周易卦象的解释，比前面讲的那些说法，更富有哲学的意义。史墨善于从天道和人事两方面概括事物变化的法则，从而对周易作出了新的解说。,春秋时期的易说，就筮法说，以取象和取义解说卦象和卦爻辞；就易理说，重视生活中的经验教训和道德修养以及事物变易的法则，不以吉凶为鬼神之所赐，开始将周易引向哲理化的道路。,谢 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