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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问题探讨】元旦前夕忆钱老（基础杨旭,2016年1月1日）几年前钱老平和安详地离去了，并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但这位老人在病榻上留下的关于教育的话语却时常在人们耳边回响,刺痛着每一个中国人的神经。诚然,教育工作不可能立竿见影,速见成效。当今中国的教育依然是在应试教育体制的框架下进行。我们高喊着素质教育的口号，却不曾注意到脚下仍然是几代人走过的老路。这样的现实不得不引起我们的反思一一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以史为鉴似乎是一种思路。回顾老一辈科学家走过的路，我们或许能收获一点什么。钱学森曾说，在他一生的道路上，有两个高潮，一个是在北师大附中的六年,另一个是在美国读研究生的时候。钱学森入学时，北师大附中的校
2、长是著名的教育家林砺儒，在他的领导下，附中的教与学弥漫着开拓创造的良好风气，可谓是积贫积弱的年代得天独厚的一片沃圃佳苑。他依然记得儿时博物老师教给他的关于矿物硬度的记法：滑、膏、方解、萤、磷、长；石英、黄玉、刚、金刚石J附中举行八十周年校庆时,七十岁的他还原样背得烂熟。在他的记忆中学生临考是不做准备的，从不会因为明天要考什么而加紧背诵课文,大家都重在理解而不在记忆。考试结果,一般学生都是七十多分,优秀的学生则八十多分。今天的人们也许想象不来，这样的一所名校竟然会办学经费不足,有时甚至连教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然而这里，却是学生们的乐土我们这里实验做得很多。化学实验室对学生随时开放J教生物的于君石
3、老师常带学生到野外采集标本，我记得他给我一条蛇,让我做标本J附中选修课很多，学生的知识面很广。每天午饭后，我们在教室里交谈感兴趣的各种科学知识J音乐、美术课学校也是重视的。我们的美术老师就是国画大师高希舜先生J而大洋彼岸的加州理工学院，带给他的则是另一种惊喜。后来我转到加州理工学院，一下子就感觉到他和麻省理工学院很不一样,创新的学风弥漫在整个校园。可以说,整个学校的一个精神就是创新。在这里,你必须想别人没有想到的东西,说别人没有说过的话。拔尖的人才很多，我得和他们竞赛,才能跑在前沿。这里的创新还不能是一般的,迈小步可不行,你很快会被别人超过。你所想的、你所做的，要比别人高出一大截才行。”尽管钱
4、老在美国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回国后再没有去过美国，但他对加州理工大学的教育还是颇为肯定的。在最后一次关于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问题的系统谈话中，他讲道：“今天我们办学，一定要有加州理工学院的那种科技创新精神,培养会动脑筋、具有非凡创造力的人才。我回国这么多年,感到中国还没有这样一所学校,都是些一般的。别人说过的才说,没说过的就不敢说,这样是培养不出顶尖帅才的。我们国家应该解决这个问题。你是不是真正的创新,就看是不是敢于研究别人没有研究过的科学前沿问题，而不是别人已经说过的东西我们知道,没有说过的东西，我们就不知道。所谓优秀学生就是要有创新精神。没有创新,死记硬背,考试成绩再好也不是优秀学生J“所有
5、在那学习过的人都受它创新精神的熏陶，知道不创新不行。我们不能人云亦云。这不是科学精神。科学精神最重要的就是创新。”我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想到中国长远发展的事情，忧虑的就是这一点J反观我们所受的教育，不能不承认还存在很多弊病。自我们上学以来，我们就像是被送上生产流水线上的商品，不断被加工,不断被改造，以迎合世俗观念下对人才”的需要。我们不断被灌输知识,而主动探求知识的学生太少；我们投入到应付作业和考试长的时间太多，而在独立思考和研究问题上花的时间太少。我想,在此语境下，学习已经逐渐失去了它本来的面目。事实上，我们的教育在历史上是培养过许多大师的。我十分怀念那一段离我们并不太遥远的民国时代，那一段
6、风起云涌的峥嫁岁月。我在想，当年意气风发的毛泽东是怀着怎样的激情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而思想深沉，目光犀利的周树人又是在哪里以笔为兵,在文字的战场上激烈地拼杀？真可谓时势造英雄，近代以来在中国能够标榜于世界的大师，几乎都出自那个时代。毛泽东、鲁迅、胡适、钱学森、郭沫若、杨振宁、华罗庚随口一说,就请来了一群大师级的人物。于是我又有了类似于鲁迅对于中国人是否失掉自信力了的看法：中国从来就不缺大师,缺的是独具慧眼的伯乐,缺的是培育大师的土壤。我们常常将中国与西方的教育进行比较，而这样也能发现东西方观念的不同对教育的影响。如果一个孩子考差了，回到家后中国的父母很可能会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即使不发火,也
7、必定会询问没考好的原因，然后再把孩子送进各式各样的补习班。同样是孩子考差了，美国家长决不会为他们的考试成绩而忧虑，而是首先会关心孩子会不会因此而产生自卑或厌学等心理问题。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中国家长更关注结果，而美国家长更注重过程，注重人的心灵。将这一问题上升到历史层面的高度去讨论，我们会发现，一直以来限制中国发展的因素或许就是这种过分强调实用的观念。唯用是尚，则难见精深，而所及不远矣！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是十分先进的，为什么却在两三百年前一度趋于停滞？中国人其实是很缺乏为知识而知识的精神的。我们研究自然界,最终目的是为我所用，利用，改造甚至征服自然。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古希腊传承下来的理性文
8、明精神宣扬的是：以理解大自然的奥秘为志趣,并能世代相承,精益求精,则大自然的基本结构的至精至简、至善至美是可望可及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有所转变，诚恳地向西方学习。我又不禁想起了北宋哲学家张载以遒劲的笔墨书写下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周围还有多少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平的中国人呢?不管仅凭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能否解开困扰在钱老心头的心结，我们都应铭记钱老留给我们的问题。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我们追慕大师，为的是激励我们更加努力地奋斗。然而我们更应反思一一唯有反思，是我们能做的；唯有反思，我们才能不断进步。（注：学校关工网站刊发时间：2016年1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