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 简贞.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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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空 灵 -我读山水诗 作者:简嫃 目录请你做生活诗人(总序) -3牵动一潭星(序) -4卷一空山灵雨 -5题西林壁(宋苏东坡)天光草舍 -5鹿柴(唐王维)石径爪痕 -6鸟鸣涧(唐王维)月在青草榻上 -7人月圆(元张可久)布衣老人 -7竹里馆(唐王维)梦鼾 -9卷二大漠孤烟 -11西江月(宋辛弃疾)霜了两鬓 -11天净沙(元马致远)喝眼前的酒 -11望江南(宋苏东坡)生与逝乃同一棵桃树 -12敕勒川(佚名)一株行走的草 -12卷三轻舟剪水 -14下江陵(唐李白)一只翠玉镯山水 -14暮秋独游曲江(唐李商隐)远方有更美的天国 -14如梦令(宋李清照)船是背叛岸的 -15滁州西涧(唐韦应物)听舟子说

2、流水 -16浪淘沙(唐白居易)栖在窗台的白鹭 -16旅夜书怀(唐杜甫)那人走时,只有星光送他 -17卷四野鹿眠山草 -18采樵作(唐孟浩然)高歌 -18清江引(元马致远)本份 -19卷五独钓寒江雪 -21江雪(唐柳宗元)一竿冷 -21渔父(南唐李煜)春风送网 -22沉醉东风(元白朴)相忘于江湖 -23卷六潮打空城 -25登幽州台歌(唐陈子昂)孤寂 -25黄鹤楼(唐崔颢)眼中人 -26念奴娇(宋苏东坡)带酒江月 -27石头城(唐刘禹锡)空城 -28卷七雪夜柴屋 -29枫桥夜泊(唐张继)一口闲钟 -29寄全椒山中道士(唐韦应物)雪夜柴屋 -29寻隐者不遇(唐贾岛)谁来谁做主 -30 【总序】请你做

3、生活诗人(颜昆阳) 假如我说:“诗是现代人生活最后的需要”,一定可以得到许多人的同意。我说说的“诗”,并不仅指那些已被写在纸上的文字作品,而更广泛的指一种心灵的感觉,一种可以不必和吃喝玩乐等官能刺激联在一块儿,更可以不必和金钱、股票、房地产扯在一起的感觉。或许,那只是心里头一些儿对山对水、对夕阳、对朝霞,甚至对生命存在的感受吧!那么,我说“诗是现代人生活最后的需要”,其实也就是说他们活得非常实在。他们优先需要的是金钱、股票、房地产,以及一切能让人过瘾的吃喝玩乐。至于“诗”嘛!那是不切实际的、无聊的家伙,才会去咀嚼的粮食。然而,那些赚够、吃够、喝够,一如动物园里的猩猩的现代人们,是不是就真的饱足

4、到可以抚着脂肪过剩的肚皮,毫无苦闷的睡大觉呢?不;他们时常吵吵闹闹、打打杀杀,或者失眠、闹精神病,仿佛一群被关在笼子中,饥渴、浮躁而接近疯狂的野兽。他们缺的究竟是什么?是一种可以不必和吃喝玩乐等官能刺激联在一块儿,更可以不必和金钱、股票、房地产扯在一起的感觉。他们真的是那么需要“诗”,但却毫不自知,而且轻蔑它,将它看作生活最后的需要。他们需要诗;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他们都不要去赚钱,都不要去吃饭,只要拿着笔来作诗。我的意思是说,他们都需要把生活及心灵留些空间,去容纳那种对山对水、对夕阳、对朝霞,甚至对生命存在的感受。我常想,能将文字拼在一起,形成一首诗的人,就叫他是“纸上诗人”吧!但能用心灵去感

5、受生活中诗意的人,就叫他“生活诗人”。一个“纸上诗人”并不见得是“生活诗人”;因为“诗”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生活中的心灵感受,而是一套文字拼凑的技术而已。对于大多数的现代人来说,或许做个“生活诗人”会比“纸上诗人”更有趣味得多。当你把自己活得像一首诗,或将在金钱、股票之外,得到另一种心灵的美感。这时候,请你随手翻开任何一本诗集,你将觉得读诗竟是一种轻松、丰盈而美趣的享受。那么,所谓的“诗”,在文字里面,其实就是一些陶渊明有而你也有、李白有而你也有的生活感受罢了。我敢说,陈幸蕙、简媜、康来新、曹淑娟,她们都是“生活诗人”,能和古代的诗人们去印证生活中的心灵感受。因为,我请她们用自己的心灵体验去读

6、古典诗,陈幸蕙读的是“爱情诗”、简媜读的是“山水诗”、康来新读的是“美人诗”、曹淑娟读的是“存在诗”,而我自己也读了“饮酒诗”。我们不去分析一首诗的形式格律、章法结构、修辞技巧,那只是一套没有感觉的专业知识,让其他学者去研究吧!我们是用心灵、用生命去读,然后将所读到的感受,用柔软的散文笔调去写出来。我真心地邀请更多更多的“生活诗人”一起来读,用您的心灵和生命一起去读吧!当然,假如您坚持只对金钱及吃喝有兴趣,而拒绝做个“生活诗人”,就请离开“诗”远一点,或许街头正有一场暴力的戏,等着你去观看或演出哩!【序】牵动一潭星我不善于守约,使得这书延宕了两年才变成铅字。写书人,也会在自己的字里行间迷路,这

7、是事实。两年前,本以为摘选心喜的山水诗,做一趟心灵之旅,应是驾轻就熟的;后来,愈走愈远,好比网鱼的人被江面的星辉吸引了,拿网去捉星。山水诗里那份对人世的沉重悲情,对乾坤的无止境探问,使诗中的一山一水,隐喻了一人一情。我起初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以为依山走笔,随水流墨便是了。而后发现山是人的山,水是人的水。不管是幽篁里抚琴的高旷,或烟寺晚钟的清寂,中国的山水诗总是与人世互证。幽州台、黄鹤楼,皆诗人胸中块垒。所以,我虚构了一个旅人,走过二十七首诗词曲,始于空山灵雨,止于雪夜柴屋,追寻他最后的归宿。每首诗,或取其意象,烘托旅人流浪的过程;或取情境,暗合他那驿动的宿命。山水诗,无时代之隔。王维的空山,张

8、继的夜半钟声,依然在我们心中。诗人不是要我们逆溯到唐朝,去寻访某山某寺,他要百代千年后的我们,去叩访自己的空山,聆听心内的夜半钟声。则这山才是连接唐宋元明至今不灭的山,那钟声也才是永远在时空中轻敲的大音。山水之所以令人流连,因为我们活在人世,悲喜在人世;山水诗之所以引人长叹,因为它直指内心视野,唐人之心,宋人之心,今人之心。所以,我的旅人也不刻意落实在某个时代。一方面,生怕着了现代的实相,会干扰原诗之美;再者,旅人本是不分时代的。与其说,我拨动二十七首诗如二十七弦,不如说,或在唐,或在宋,或在元,那些以山为琴,以水作弦的诗人,老早拨了我。一九九一,元宵节于深坑【卷一】空山灵雨你以为野兽出没的山

9、最险吗?不,你记得,空山最险!【题西林壁】(宋苏东坡)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天光草舍】我在天光初透的草舍里醒来,不确定今日的晨光将指引我步上哪一条旅路。昨夜独品的茶,已经冷却,像经过的每一处驿站,都应该离弃,让它们如秋天的黄叶落了,落在记忆的湖泊上。鸟声如牧笛,催促它所放牧的旅人应该出门。木门前的槐树,此时安静地等候苏醒,它属于春所放牧的。我会记得曾经有一间草舍收容过我疲惫的身躯,曾经木门前有一棵小槐树,与春天订过约的,现在,我要出门了,它忘了跟我道别。草径淹没我的足印。隔溪岸,早起的村姑娘正在浣衣,我听不见溪水被她们的手指戏弄得怎样喧哗,但我瞧见那

10、更小的姑娘在两棵桃树之间架起竹竿,此时正从浣衣女的手中接过一件衣裳,披在竹竿上像摊开年轻姑娘的心事。那小的一定瞧见我了,她像小蛇钻进草丛一般蹲在姊姊的身旁,耳语,两双眼睛遂哆哆嗦嗦的望我,又假装正在专注的浣衣,以掩饰她们更神秘的耳语。她们会怎样说起我呢?“瞧!他多老态哟!大清早赶哪根肠子的路?”“我打赌他还未喝小米粥就出门的!”“他上哪儿去?昨晚才进村的,爹爹说来了个客!”“谁家的客?”“你问他去。”“你心急,你问他去。”“我打赌他会再回来,说不准明儿早,咱们洗衣裳,又瞧见他。”“哟!看你洗衣裳,你美!”“他娶亲了吧,这岁数早做爹了!”“你问他去!他过桥了,嘘,他在瞧我们”“我替你问:嘿,哪家

11、的,我家姊姊有话问你”“死丫头你!”她们这样议论我的吧!但我知道,当桃花都开了春,她们会继续议论上哪儿买桃色的绣线针几件春衫;桃花流了水,她们还怕没处密谈吗?赌哪一棵的桃子甜些,那赌输的定会噘着嘴说:“我顶爱酸的,怎样?”我但愿时光永远以亲昵的姿态流过她们的生命,带引她们安憩于桃花坞的归宿,健壮的神永远聆听天真的姑娘的耳语。那么,我是不应该走上前去,告诉她们一个旅人的故事,我多么害怕惊扰等待中的花苞啊!旅人应该往生命的群山走去,探测路的险巇,丈量峰壁上青苔的长度,并继续以剩余的力气叩问山的真面目。【鹿柴】(唐王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石径爪痕】我履着野兽的爪痕,登

12、上山的石径。莫要惊扰了什么,在愈行愈深的山里。这冬与春正在密谈的季节,连阴晴也不辨了,我单薄的一个凡人,又怎能从山草眠睡的姿态猜测雪的重量,及风的千军万马?那爪痕又该是哪一头兽的?是频频回头的梅花小鹿吗?抑是村牛,歇工的时候踱着步,来到石径上擦它的蹄泥,以为了断当日的红尘,便可以老僧入定。在忧愁尚未发现我,成天只知道追逐小牛犊取乐的年纪,有一天,星空下,那蓄着白髯的邻翁问我:“你这双脚将来要走长路的,考考你,打比方说,你现时要上大山,遇到两个人,一个呢也要上大山,另一个呢刚从大山下来,你问谁路呢?”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同,但故意很用力地想,要说个了不得的答案给他:“甭问路,爷,我熟!”“我说别处

13、的大山,你没去过的。”“爷,我问上山的。”他似乎有些惊愕,又和气地追问:“怎说?”“欸,爷,有伴儿嘛!那下山的急急忙忙赶回家喽,有工夫说话吗?上山的一个道儿,咱们一块吃大饼抓猪雏,还喝酒哩!”他嗯哼地吟哦一会儿,遥望远空的星点,仿佛回想往昔的事件;又像凝眸草丛里的流萤,从幽微的火光中预见了什么?“如果,你的伴儿落了陷阱,死了呢?”我不曾提防有此一问,觉得十分无稽,两个牛劲的人,会中什么陷阱?山能有多险,了不得像中猎枪的大黑熊,都倒地了,还看不准几根毫毛吗?我说:“不会的,爷,我们气力够!”“若会呢?”“那,那我替他堆土馒头,往后捎纸钱。”我突然感到黯然,仿佛真的死了伴儿。我想明早去敲顺子他家的

14、门,我刚刚拿他当伴儿的,他若死了我舍不得。“堆了土馒头之后呢?”“之后,之后我就一个人走了,爷!”他与我都静默了,好像星光照临的远村近舍,都成了大小的馒头。长叹之后,爷说:“你要记得,问那下山的!”“怎说?爷。”他的银须在月光下丝缕分明,每一根都隐藏一季风霜似地,而此时又安静而完整地成为他脸庞的一部分,再也想像不出银胡之前,那张红润的少年脸。“下山的,摸清山的脾气,告诉你哪里是崖,哪里是谷?你记到,年轻人仗着膀子硬,自以为抡拳就能扛山了,其实都是空拳,你以为野兽出没的山最险吗?不,你记得,空山最险!”我如今懂了,爷。看似平和的山,晨雾刚从山坳缓缓漫散,缭绕于苍翠的众树之间。众树各依脾性,或占据

15、崖岸,或落籍于峰顶,彼此相安无事。同样在时间的流域里推衍各自的情节,以至于一棵猛抽绿叶的小山茶旁边,竟住着行将枯萎的老槐!山茶的嫩叶不能阻止槐叶的飘落,如同槐叶不能启示山茶的未来。山只是静默,荣枯的故事,都在里面了。爷,我懂您了。在繁华的表象背后,每个人都是孤独者;指路人的话语依然留在耳内,但山已不是他登临时的山。惊险的是,在空寂的山林深处,爷,我看见自己的影子长满青苔。【鸟鸣涧】(唐王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月在青草榻上】歇宿在垒垒的石岩边,暮色看来像一匹稀薄的鱼网,网住了几颗幽微的远星,及一个游动的人。蛇藤盘绕于树干间,我采来柔嫩的青草,铺设于地,今夜就结巢于

16、此吧!白日里拾阶而上,几经蜿蜒,倒也看出这山的走势;山势如一条游龙,峦与峦接合又相互推动,我藏身的这山便被另一座更丰厚的大山所怀抱,形成转弯的姿态。两山之间的空隙就由瀑布来弥补,我必须登临得更高,才能亲闻初瀑的呼啸,此时在我不远之处,只是化身为山涧而已。也许明晨,唤我醒来的,会是涧水那温柔的女声吧!那么,晨间两位浣衣的姑娘,也与我共饮一条水了。山底的村落已到吹灯时刻,她们已将心事折叠了,连同今日的衣裳放进柜子里吧!村落在我眼下,已被深蓝的夜色拥抱着,偶有孤灯缓缓前进,那该是迟归的夜行者!他以为自己最夜了,怎能测知还有更夜的人正目送他回归?山的黑夜,让我分外沉静,从来不曾发现在完全的沉静里有一丝

17、甘美,那味道不在舌尖,不在耳畔,也不在眼睛。仿佛从我躺卧的青草茎里漫溢出来的,又像从遥远而又接近的地方,水溅在石岩上传来的一种回音,引起了甘美的想像。但当我刻意去追索,青草与水声又失去原先的甘甜了。我被自己欺蒙了吧!沉静之所以可能甘美,是因为我的心与山悄悄结合了;而山何尝停滞过?夜色的浓淡、星空里星子的移动、山涧的流畅、花树的翻覆,以及不知憩息于何处洞穴的兽的鼾声,共同和弦才完成山的笙歌所有的生灵放弃了他们的武装,才得以如此静好。我所体会的甘美,便是在无所欲求的心境下,成全了山又分享了山的馨香。姑娘们窗前的桂花树会在夜间飘落吗?若我的胸臆已经呼吸了远村飘来的桂香,我也要欣然同意,她们也与我分享

18、这一份静美了。至于迟来的月与惊呼的鸟啼,就让山涧安抚他们吧!山的笙歌不押韵,更能容纳弦外之音。但那羞愧的月亮似乎为自己的莽撞感到不安,悄声地走了。春山夜静,待我翻身,原来她已睡在我的青草榻上,忘了将灯吹熄。【人月圆】(元张可久)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卷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布衣老人】海涛的繁忙,为了承载帆船。蜂蝶的繁忙,为了探测花房。平地里吹起野风,乃为了成全一种空旷。但是,繁忙的心,你企求着什么?山中一夜,无梦。却被吹落在脸上的叶子拍醒,天光从蛇藤的臂膀之隙流泻下来,像千万只山灵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藤条似乎更老皱些

19、,松萝从树干上款款地漫步于藤身,悬垂的丝缕,像遥远的往事,拂起我的记忆。草榻经过一夜辗转,枯成干黄。我仍记得昨夜沉静中所嗅出的甘美,带着青草的幽香,而现在,这些又都成为过去了。得到的并不比失去的多,这该是生命里无法求全的难题吧!当时一心想要的,以为要到了就等同幸福,但是得到的同时所失去的东西,却留给后来的自己慢慢去遗憾了。人,如何能预先成熟呢?在当时当刻就能看穿得失的轻重,选择众人以为是“失”的,而能噤若寒蝉地等候它在未来成为“得”。或者,寄生的此世,无所谓既定的得与既定的失?两者不断互相牵动、更递,轮流作为“得”,也轮流作为“失”。涧岸,掬水浣面,一股清凉逼走五内的浊气。啊!若我不曾沉醉于尘

20、世里,此时如何能感念涧水赐给我的冷冽?忽然,涧岩背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我怀疑是一只睡渴了的小兽,待到眼前,原来是一位布衣老者。他将一只木桶掷于涧面,自己嚯嚯地喝两口水,汲水,提着木桶走了。竟不曾发觉我,好像我是一块多长出来的岩石罢了!在深山里乍见人迹,我不知如何启口,想起这几日来,一直禁语着。“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嘴边涌现出来。为了涧水,也为那位老者。沿着水迹,拨开枝桠横生的茂林,眼前已不见老者,正在迟疑,忽然听得几声咳嗽,从侧边的密林传来,林间回荡着薄薄炊烟,老者已经升火了。数间茅草搭成的屋舍,安静地在四季里养老。庭前铺着木板路,大约是山中欠石,随手劈了枯木,参差拼着,久而久之,木板

21、与泥土咬合了,走起来倒也稳健。两棵高耸的老松算是院门,去岁的针叶随意散落,也不扫,也不扬,旧针新叶就这么上上下下缝出一小块人间。我于松间小坐,拿不定主意是否与他招呼?灶房外传来劈柴的声音,间杂着他使力的鼻哼。我应该打扰他吗?还是继续我的旅程?但是,这格局逍遥的屋舍,又引起我的好奇,数间草舍住的是谁呢?原以为会有稚子奔出,或老妇踱来,却只有晨风牵我衣袖,春阳都已经高挂了。“老老伯!”我站在他背后。他回头:“啊!人!”吃惊地嗫嚅着,稀疏的白髯像松萝依附于朽木;眼神炯炯,似那潭山涧,倒叫我不知下文了。“来,你劈!这块木头咬定斧头咧!”他突然伶俐起来,豹子似在灶前露身手,不必回头,已闻得粮食的香味了。

22、“我瞧瞧!还不错,赏你粥吃!你提醒我骂那砍柴的,少捎这种硬脾气木头给我,十把斧头不够它嚼!咱们吃粥,我饿了!呵,大日头好,我晒死你这块坏木头!吃粥吃粥!”他摇铃似的一串话,倒让我拘在胸口的那套知书达理、待人接物,全轰了!竹桌上,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瓜,两碗粥喘着白烟。粥气扑在脸上,恍惚间,竟错觉自己是草舍的少主子。他也不招呼,仿佛什么事都不必吃粥重要,就算皇帝来了,也得等他喝完粥再说。嚼花生米像嚼珠玉,眉也不皱。猛地吐出一句话:“打哪儿来的,你?”我朝山外比了比。“村来的?十八拐的还是三十拐的?”我一脸狐疑。“咳!十八拐的我熟,三十拐的不熟。我告诉你,十八拐的好人多,三十拐的肠子弯弯曲曲,专使坏

23、!”我懂了,从草舍算去,拐十八次路口有个村;三十拐的也有座村。他嚯嚯喝光两碗粥,忽然吊起一只眼觑我,好像在想极遥远的事。“啪!”他拍筷,桌上的花生米蹦出碟子。“难怪眼熟!我那畜生,跟你一个大。太阳出来啰,他打从东边出门,太阳滚到西了,他没回门,你瞧瞧,迷路了,我这么想。这年头,做爹的一个样儿,做儿子的一个样儿;老的迷够了,换少的迷”我停箸,等他把话数全,但他挟花生米嚼,仿佛话都在里头了。“你哑巴啦?不吭气儿!”他提掇我。“我我饱了!”“饱啦!收拾收拾,干活去!”他又豹子似地窜到另一间屋,提着一顶斗笠,操起一根扁担出门,走了几步,又走回头:“我上三十拐骂人!你,自个儿管吃管住,洗碗、晒柴、打水、

24、院子画一画,看着办!哦,别动那只鸡,我许人啦!”还是那身布衣,忽然灭了迹。山中无岁月,却住着这么个老人,从他健步如飞的鞋法,看不出沾过多少泥沤。洗碗、晒柴、打水、扫院子,照着办了,老爹。掩在三两株桃树背后,另一间草舍里,我惊见漫散于地的书卷!蛛网恣意牵连,山中潮气蒸出书霉。缺页的,想必是翻读过勤断了线,如今道理拢不合了。手批的朱字多已湮灭,遒劲的笔法不难看出少年血气,此时却如黄土岗上的点点鬼火。一只鸡从书堆里钻出来,兀自朝院心踱去,也不啼。才看见,鸡所窝藏的角落,蓬头散发着一幅字,鸡羽、尘垢已做了注疏。 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卷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下联呢?不见下文了,莫非拿去塞窗

25、棂的潲雨,还是烹茶时的火信子?我掩门而出,有一股郁闷的冤气从胸内涌上喉间,终于沉沉地“啊”了出来。鸡啄松针,扒弄旧泥。似乎暗示我,汉唐风流,都在它的爪隙。下文呢?在这不欲多言的深山里。日已西斜,出门的人尚未回门。难道老的等过少的,捉得今日,换少的等老的?柴房后,莽莽苍苍野林子,那两座书着姓氏名讳的墓,想必听出劈柴的刀法不是你。但是,她比我更早知道,你许了一只鸡给她;而另一个人,他一日不回门,老爹爹,你一日不赏他粥吃。【竹里馆】(唐王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梦鼾】布衣老人的鼾声拂吹门帘,隔着一道土墙,好似忽远忽近的海潮。“甭收拾了,呵呵,上床与鞋子道别!”他撂下这话

26、,步法颠荡往房里去,两只鞋儿在桌底走散,一前一后,半梦半醒,左脚不追右脚。陈年酿的酒,在脸上回春;一股暖意,游走于五内,尖石乱岩般的心垢遂化为一阵散沙。于是,我走出柴门,看见一轮明月。好酒需留待好夜,好夜留待好人,知音相逢才斟镁啤?蜕岫 眨 耸弊钅训茫 欢廊松啤骨濉拼迹 沟眉由现 粢牙胂 粑叶雷杂朊髟滦鹁桑 频挠嘣鲜固斓赝 页场?BR 有什么能比拟明月?周而复始逍遥天际,月牙也好,或是此时皎洁银盘,总也不老!亘古以来,滚滚红尘不能沾染她,四季风霜不能埋没她,人的渴慕眼神不能挽留她。明月照着松林,一针一缕,补缀谁的春衫?是犹然关闭于书斋,形销骨蚀的士子?还是早已无梦无灾,睡时敛目、醒时怒视的布衣

27、老翁?抑是我,忘了名姓的旅人?酒意让我多情起来,我暗笑自己。板阶上散乱的松叶,似拆衣后的线头;月牙曾拆裂谁的旧衣?于今,明月亲手穿针,缝纫谁的新裳?合该是我的,旅人的鞋后头沾着旧尘,前头迎着新泥。深夜里春虫唧唧,说它们的梦话。人费尽唇舌争辩的生命道理,是不是比老人鼾声、虫子梦话更透澈呢?此时,明月照我,便是只为我而照了。我应该空旷自己的心,像了无兽迹的平滩,让月辉沾染心岸上的每一粒散沙。告别的话,都是多余的吧!回荡在我耳内的琮琮琴音,那是老翁的密旨,托付松涛传来他的送客曲。【卷二】大漠孤烟当他穿过老树枯藤的林子,他知道那是鸦鹊的路;若他踏过小桥流水,他知道那是庄稼人家的路。他的路在西风的袍袖中

28、,在夕阳的咽喉里。【西江月】(宋辛弃疾)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霜了两鬓】平野恒常,如慈爱的母亲,从不苛责种子萌芽的速度,只为它们呼唤四季雨水,每夜,为它们央求月亮点灯。此时明月,挂在禽鸟栖息的枝桠后,从我憩坐的地方望去,像一面银镜,镜内勾勒几笔水墨,那是枝子的姿态,在我看来,像书家的醉字,写的莫非是个“静”,月的笔画缺漏,只能从一团银白中意会,少了“月”的静字,在月夜里仍是圆满的吧!多少世事,必须这么体会!在我掌中,原以为缺漏的情事,是否反而是最好的留白?实相俱全,人只会就实论实;若有所缺漏,人被虚

29、意吸引,于丛丛荆棘路中抚额沉思,在岁月流转中霜了两鬓,当下小坐,突然领悟那留白的意境。虚,把人带到更高的真实,脱离原来情事,坐在更高的位置,用柔软的怀抱抚慰了一切。夜风不眠,惹出一段鸣蝉;又化为千手,推移月亮,失了银盘承托的枝桠,掉地发出一阵鸟噪。月华转照稻原,惊起田间蛙鼓,远近鼓点相和,茅舍里传出三两声人的语句。平原如母,此刻必定含笑听取众生的窃语吧!丰年也好,干旱也罢,都是生命必须阅读的章节;月圆如银盘,月缺如弯刀,也是禽鸟必须辨认的图象。而我夜行的路上,七八个星相伴也好,两三点雨随行也罢,我何必瞋怨微星、雨点碍了前路?如果没有这些,如何能够更深地体会昨日艳阳的好处,以及银月的柔媚?如果明

30、日,我的路上只有黄泥飞沙,今夜的星雨一定会在记忆中再次安慰我吧!【天净沙】(元马致远)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喝眼前的酒】黄昏,庄稼汉们收拾一身粗细家伙,吆喝牛只,各自分途。有酒虫搔喉的,迳往市集上酒旗招摇的店里钻,狠狠灌一碗再说,这必是个有不平之事的,倒不如那头拴在木墩上仍原地踏步的水牯牛稳重。牛若有不平之事,嚼草反反刍刍,也就咽下了;人的不平事,一碗烈酒灌个七窍生烟,倒头睡去才算摆平了。赶牛回家,庄子里远远近近狗吠。隔桌上,那人掌碗仰酒,一脸虬髯,布衣风尘,全不理会适才四面八方沽酒人的粗言细语。仿佛酒店里的人影声浪,都是他过往的短刃长枪,此时在他

31、眼前又搬弄一回罢了!他睁眼与闭目无异,喝酒与饮水相同。那仆仆风沙掩盖着的面目,又与纯然无知的孩童相似,仿佛世事都是多此一同,他喝酒,喝眼前的酒;过去与未来,只是前吞、后咽。前庭上,拴牛的人嘟嘟囔囔解绳,那牛启动老蹄经过一匹瘦马,马不仰首,仿佛牛只是一道薄风。掷银出门,头也不回,想必是个异乡客。鞭马,扬尘,想必他的人生只是不断寻找驿站,给马一抱枯草,给自己一碗酒。牵牛的庄稼汉应该陷入牛栏再次拴牛了吧!土地与庄舍是他一生的疑问与解答;家里的妇人与幼儿,是他一生的烦恼与欢乐。每日嘟囔着新的、旧的是非恩怨,他左耳进右耳出,回几句或什么都甭搭理打个酒嗝,捻灯睡去,也就天下太平。庄稼,总是会从地上长出来的

32、;妇人,总是会在枕边躺下的;幼儿,总是会养大的。策马的异乡人呢?哪一间茅屋,是他最后的归宿?哪一位姑娘,是他最后托付的女人?哪一亩田,是他最后的解答?他是得了又失去的人,还是从来未得,寻找份内的人?若他得过完好的,却失散了;有什么比无止尽的飘泊更能保存那一份完好呢?若他未得,有什么比无止尽的流浪更能印证一无所有的清白呢?当他穿过老树枯藤的林子,他知道那是鸦鹊的路;若他踏过小桥流水,他知道那是庄稼人家的路。他的路在西风的袍袖中,在夕阳的咽喉里。【望江南】(宋苏东坡)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生

33、与逝乃同一棵桃树】青石路,砖瓦小城。好端端是夹山傍谷的一块桃源地。时光多么奇妙,像千手千眼的观音化身在每一丝季风里,照拂山城的人民,及草、木、鸟、禽。对与世隔绝的人民而言,这块傍山平野便是全部的世界。他们从垦拓的祖先手里接过来属于他们的农田与季节,便一锄锄地向土地问他们所不懂的问题,土地以丰收回答他们。他们得了答案,感到满足了,又把手上的锄交给下一代。心满意足地收拾包袱,穿上最光鲜的衣饰,住进城门外的墓岗里。微雨湿了青石路,一树艳艳的桃花开在山岗旁,原以为是谁的深宅大院,那么诗意地叫桃花为他掌伞。才知道桃林后是一座座墓域,躺着城里的乡亲父老。消逝的故事,在这里看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他们的送葬队

34、伍也像迎娶锣鼓那样顺其自然;一个是潮来,一个潮往。我遇见一位剪手阔步的老人,他以欢愉的神色指给我看他将来的深宅。他有事无事地在桃花岗上溜跶,相好了一块土坡,在春天挖了桃树苗,一锄锄地种下。桃树愈长愈高昂,他的时辰愈来愈短绌。他已事先观赏烟雨桃花的凄美,也在黄昏时,高高地站在桃树下,看儿孙媳妇如何一一返家。怎样才能豁达?把生与逝当作同一棵桃树?在枝头嬉闹的,尾随流水的,都是同一语义,不同发音。烟雨笼罩的家家户户,有他们风细柳斜的心事;而桃林下的青塚内,也有一桌新火新茶。【敕勒川】(佚名)敕勒川,阴山下,天似苍穹,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一株行走的草】我来到广阔的草原上,被细微

35、的声音吸引。那是自草原底层所发出的,牧草舒络筋骨的声音;也是被风吹袭时,草尖与游云相互拥舞的声音。那是人声交错的世界里听不到的微语,人的眼眸与耳识总是停伫在尘世的荣华上,遗忘了草原上有更深奥的交谈。我逐渐明了,其实人世的生灭故事早已蕴涵在大自然的荣枯里,默默地对人们展示这一切,预告生生不息,也提挈流水落花。人必须穷尽一生之精神才能彻悟,但对这草原上的每一棵草而言,春萌秋萎,即具足一生。人没有理由夸示自己生命的长度,人不如一株草,无所求地萌发,无所怨悔地凋萎,吮吸一株草该吮吸的水分与阳光,占一株草该占的土地,尽它该尽的责任,而后化泥,成全明年春天将萌生的草芽。众草皆如此,才有草原。我不断追寻,哪里能让我更沉稳,哪里可以教我更流畅;在熙扰的世间,却不断失望。才知道我所企盼的,众山众水早已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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