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柳文研究法 林纾.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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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韩柳文研究法林纾著(冯丽芳打字、林伯谦校订)韩柳文研究法序今之治古文者稀矣!畏庐先生最推为老宿,其传译稗官杂说徧天下,顾其所自为者,则矜慎敛遏,一根诸性情,劬学不倦。其于史、汉及唐宋大家文,诵之数十年,说其义,玩其辞,醰醰乎其有味也。往与余同客京师,一见相倾倒,别三年再晤,陵谷迁变矣,而先生之箸书谈文如故。一日,出所谓韩柳文研究法见示,且属识数言。世之小夫 有一得,辄秘以自矜,而先生独举其平生辛苦以获有者,倾囷竭廪,唯恐其言之不尽,后生得此,其知所津逮矣。 虽然,此先生之所自得也,人不能以先生之得为己之得,则仍诵读如先生焉,久之而悠然有会,乃取先生之言证之,或反疑其不必言;然而不言,则必不能久

2、诵读如先生决矣。故先生言之也,人之得不得于先生何与?乃必倾囷竭廪,唯恐其言之不尽,呜乎!同类之相感相成,其殆根于性情,亦有弗能自已者乎! 桐城马其昶序 韩文研究法韩氏之文,不佞读之二十有五年。初诵李汉之言,谓公之于文,”摧陷廓清之功,比于武事,可谓雄伟不常者矣。”心疑其说之过。既而泛滥于杂家,不惟于义法有所未娴,而且韩文之所不屑者,则烦絮而道之;韩文之所致意者,则简略而过之。有时故作兴会,而韩之布阵不如是也;有时谬为拗曲,而韩之结构不如是也。实则韩氏之能,能详人 之所略,又略人之所详。常人恒设 之篱樊,学韩则障碍为之空;常人流滑之口吻,学韩则结习为之除。汉所谓”摧陷廓清“者,或在是也。苏明允称

3、韩文能抑绝蔽掩,不使自露,不佞久乃觉之。蔽掩,昌黎之长技也。不善学者,往往因蔽而晦,累掩而涩。此弊不惟樊宗师,即皇甫持正亦 恒蹈之。所难者,能于蔽掩中有渊然之光,苍然之色,所以成为昌黎耳。虽然,明允能识昌黎为蔽掩,而明允之文固非蔽掩者也。吾思昌黎下笔之先,必唾弃无数不应言与言之似是而非者,则神志已空定如山岳,然后随其所出,移步换形,只在此山之中,而幽窈曲折,使入者迷惘;而按之实理,又在在具有主脑,用正眼藏,施其神通以怖人,人又安从识者。淮海文字,亦饶有风概,顾终不能成为大家。其论韩文,谓 能钩庄、列,挟苏、张,摭迁、固,猎屈、宋,折之以孔氏。其论去李汉远矣。韩文之摭迁、固,容或有之,至钩庄、列

4、,挟苏、张,可决其必无。昌黎学术极正,辟老矣,胡至乎钩庄、列?且方以正道匡俗,又焉肯拾苏、张之余唾?淮海见其离奇变化,谬指为庄、列,纵横引伸,谬指为苏、张。讵知昌黎信道笃,读书多,析理精,行之以海涵地负之才,施之以英华秾郁之色,运之以神枢鬼藏之秘;淮海目为所眩,妄引诸人以实之,又乌知昌黎哉?读昌黎“五原”篇,语至平易。然而能必传者,有见道之能,复能以文述其所能者也。宋之道学家,如程、朱至矣,问有论道之文习诵于学者之口者耶?亦以质过于文。深于文者,遂不目之以文,但目之以道,道可喻于心,不能常宣之于口,故无传耳。昌黎于原道一篇,疏浚如导壅,发明 如烛闇,理足于中,造语复衷之法律,俾学者循其涂轨而进

5、,即可因文以见道。黄山谷曰:“文章必谨布置。每见后学,多告以原 道命意曲折。”后以此既求古人 法度,如老杜赠韦见素诗,布置最得 正体。如官府甲第,厅堂房室,各有 定处,不可乱也。须知文之不乱,恃其有法,如不乱也。昌黎生平好弄神通,独于“五原”篇,沈实朴老,使学者有涂轨可寻。故原道一篇,反复伸明,必大畅其所蓄而后止。原性具万古之特见,折衷于孟轲、荀卿、扬雄三子之论,独标真蕴。其警快处,能使人首肯其说;其援引处,能使人坚信其说。原毁则道人情之所以然,曲曲皆中时俗之弊。公当日不见直于贞元之朝,时相为赵憬、贾耽、卢迈,咸不以公为能,意必以毁之者。故婉转叙述毁之所以生,与见毁者之所以被祸之故,未尝肆詈,

6、而恶薄之人情,揭诸篇端,一无所漏。所赠序与书多不平语,而此篇独 沈吟反复,心伤世道,遂不期成为 至文耳。原人括,原鬼正,均足以牖学者之识力。 昌黎杂着,自“五原”迄于诸篇,体制皆类子书。而不佞所最心折者,为对禹问,为说马,为获麟解,为进学解,为讳辩,为伯夷颂。禹之传子异于尧、舜,故万章一问,孟子委之于天,实则“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一说,意正而语尚未得根据。公独曰:“舜不能以传禹,尧为不知人;禹不能以传子,舜为不知人。”待人而传,无论人也子也,惟贤而已。自有此语,立将公 私畛域,一语打通。而 又防禹后之有桀,天下实 受其乱,则又为之补义曰:”禹之后四百年,然后得桀;亦四百年,然后得汤

7、与伊尹。汤与伊尹,不可待而传也。”不可待而传,传启亦等诸传贤,初无二致。于文字则至明豁,于道理又甚切实。迨结束又声明孟子所以归本于天之故,实则文字到此,已志满意得,别无剩义可求矣。说马及获麟解,皆韩子自方之辞也。说马语壮,言外尚有希求;解麟词悲,心中别无余望。两篇均重在”知”字,篇幅虽短,而伸缩蓄泄,实具长篇之势。说马篇入手,伯乐与千里马对举成文,似千里马已得倚赖,可以自酬其知。一跌落”伯乐不常有”,则一天欢喜,都凄然化为冰冷。且说到”骈死槽枥之间”,行文到此,几无余地可以转旋矣。忽叫起”马之千里者”五字,似从甚败之中,挺出一生力之军,怒骑犯阵,神威凛然。既而折入”不知其能”句,则仍是奴隶人作

8、主,虽 有才美,一无所用,兴致仍复索然。至云”安求其能千里也”,”安求”二字,犹有须斯生机,似主者尚有欲得千里马之心,弊在不知而已;苟有道以御马,则材尚可以尽,意尚可以通。若但抹煞一言曰:天下无马,则一朝握权,怀才者何能与抗。故结穴以叹息出之,以”真无“、”真不知”相质问,既不自失身分,复以冷隽语折服其人,使之生愧。文心之妙,千古殆无其匹!至于获麟一解,格同,而行文则微有不同。古有知马之伯乐,无知麟之伯乐。且马有羣,伯乐不过于羣中别为千里之马。麟无羣,可以不待别而知为麟;至于不待别而知者而仍不知,则麟之遇蹇矣。此昌黎所由用以自方也。入手引诗、书 、春秋传记百家之书,皆知为祥,用别于千里马之徒赖

9、一伯乐,似天下有普通共识之贤士,无可疑者。顾以不畜于家,不恒有于天下之故,凡贱眼中,盼眄不到,其所宿知而素稔者,马牛犬豕之属,见得天下皆凡材,无殊特之彦,故虽有麟,而仍不知。行文至此,为势颇促,以下亦无余语。作者忽从俗 人眼中之知拈来,自己较量,谓汝 所知者,我亦皆知,唯麟也,为我之独知,不能盼尔之知。尔之所谓不祥,正我私心之所谓祥,亦诗、书 、春秋之所谓祥;纵俗中指为不祥,亦复何害!用“亦宜”二字,似为收煞之笔,忽曰”麟之出,必有圣人在乎位”,此圣人即属知马之伯乐。然伯乐与圣人皆不 常有之人,而昌黎自命则不 亚麟与千里马。千里马不幸遇奴隶,麟不幸遇俗物,斥为不祥,然出皆非时。故有千 里之能,

10、抹煞之曰”无马”;有盖代之祥,抹煞之曰”不祥”。语语牢骚,却语语占身分,是昌黎长技。进学一解,本于东方客难、扬雄解嘲;孙可之比诸玉川子月蚀诗,谬矣。月蚀诗,既沈黑牵拗,读之棘齿;进学解则 所谓”沈浸 醲郁,含英咀华”者,真是一篇汉人文字。李华有其气,然微枵;萧颖士有其韵,然微脆。昌黎所长在浓淡疏密相间,错而成文,骨力仍是散文。以自得 之神髓,略施丹铅,风采遂焕然于外。大旨不外以己所能,借人口为之发泄,为之不平,极口肆詈,然后制为答词,引圣贤之不遇时为解。说到极谦退处,愈显得世道之乖,人情之妄,只有乐天安命而已。其骤也,若盲风懑雨;其夷也,若远水平沙。文不过一问一答,而啼笑横生,庄谐间 作,文心

11、之狡狯,叹 观止矣。 讳辩一首,已见之文章流别,今不具论。唯伯夷一颂,大致与史公同工而异曲。史公传伯夷,患己之无传,故思及孔子表彰伯夷,伤知己之无人也。昌黎颂伯夷,信己之必传,故语及豪杰,不因毁誉而易操。曰”今世之所谓士者,一凡人誉之,则自以为有余;一凡人沮之,则自以为不足”。见得伯夷不是凡人,敢为人之不能为,而名仍存于天壤。而己身自问,亦特立独行者,千秋之名,及身已定,特借伯夷以发挥耳。盖公不遇于贞元之朝,故有托而泄其愤。不知者谓为专指伯夷而言,夫伯夷之名孰则弗知,宁待颂者。读昌黎文,当在在于此等处着 眼,方知古人之文,非无为而作也。退之释言篇,盖取国语“骊姬使奄楚以环释言”。谓以言自解释也

12、,昌黎用此释谗者之言。然是时宰相为郑絪,为李吉甫,二人非能贵退之者,亦非能祸退之者。退之此文,则敬慎茂密,意气恬静,无乎昔崛强之气。鄙见谗者设言,甚肖退之之自言,谓相国岂真知乎我,宛类退之平日口吻,读昌黎与崔立之书,谓“肯与斗筲者决得失于一夫之目,而为之忧乐”一语,则退之心中不必推服郑絪,可想而知。顾谗者既 有是言,置之不辩可也,既欲辩之,则不能不 费周章。文叙左迁之先收用,同见之先赐坐,呈文之独受知,以感恩之言,坚宰相之信己,不敢为傲也。又言”傲者必有所恃,而己亲族鲜,少 无扳联之势,不善交人,无相先相死之友,又无宿资蓄货,以钓声势”,纯是一派俗话,冀宰相哀怜。盖识郑絪为势焰中人,不如是,不

13、足以动之也。继亦知谗者言工,肖己口吻,万无可伸辩,则自信宰相之决不倾听,用自慰藉。实则退之之文虽工,至此亦无可如何矣。累月之后,闻裴、李亦中谗言,心乃愈惧,又不知谗者之用何道,辩亦无术,只有以誉郑絪之言,进誉裴、李,究竟中心积忿,故归而痛斥谗人。复防怒谗而伤及贤,于是复综言三贤之决不听谗,以自解释。结束处,用空中楼阁,代宰相翰林商量己事。实则此三人全非退之知己,方自营仕进之不暇,奚暇及此区区者!就文论文,极和婉有致,无中生有,微合于”邦无道言孙”之义。张中丞传后叙,盖仿史公传后论体,采遗事以补传中所不足也,如背诵汉书,记城中卒伍姓名,起旋慰同斩者之涕泣,事近繁碎。然为传后补遗之体则可,引为张巡

14、传中正事,则事更有大于此者。李翰书正坐太繁,极为欧阳文忠所讥。然退之此文,历落有致,夹叙夹议。欧阳公述王铁枪事,殆脱胎于此。画记极生峭,却最易学。如罗汉渡海、龙生请斋图记,几于无语不肖,顾依样葫芦,肖亦何益!本文初无他奇,奇在两用”凡”字,一用”皆”字,实庸手所万不能到。入手叙人,其次叙马,又次叙杂畜器物,若无所 收束,直是一卷账本,何名为记?文合以上之人马最之曰:”凡人之事三十有二,为人大小百二十有三,莫有同者焉。”夫人有事也,马属于人,尚有何事?乃以牵、涉、翘、顾、鸣、寝诸态为马之事,复最之曰:”凡马之事二十有七,为马大小八十有三,而莫有同者 焉。”文心之妙,能举不相偶之事,对 举成偶,真

15、匪夷所思。惟人、马之外,尚有杂畜及兵杖之属,此不可”凡”者也,乃总束之曰”皆曲极其妙”,归入画工好处,即为记中之结束。学文者当从此处着眼,方有把握。若但学其字法句法,殊皮毛耳,胡曰善学?凡不亲其地,代人作记,为事甚难。王子安序多失实,所谓西山,仆曾一见之,隐然一小山耳;水落沙明,所谓”天长一色”者,亦属目可尽。且沙上多盖小屋,杉木积迭,商舶攒聚,人声嚣杂,想滕王旧时之风景尽矣。然读子安之文,未尝不为之神爽。当昌黎刺袁州,时王仲舒适观察江南西道(即今之南昌),滕王阁本可立至。既为王所属作记,若写江上风物,度不能超过子安。故仅以不至为塞责,一曰”系官于朝,愿莫之遂”;再曰”便道取疾以至海上,又不得

16、过南昌”;三曰”吾州乃无一事可假而行者”。舍滕王阁外之风光,述观察新来之政绩,与修阁之缘起,力与王 勃之序、王绪之赋相避,自是行文 得法处。后此,欧阳永叔为史中辉记岘山亭,尹师鲁为燕公亦记岘山亭,苏子美为李然明记照水堂,苏子瞻为黎希声记远景楼,其辞虽异,大意略同。退之郓州溪堂诗序,长安薛氏有 皇甫湜手帖云:”郓塘特高古风,敌树降旗;而作者之下,何人能及矣。”郓塘者,即郓州溪堂也。此 文骨髓之重,风貌之古,名曰诗序,直是马摠之德政碑。此为元和十四年,平卢都知兵马使杀节度李师道以降,青淄十二州皆平。户部杨侍郎于陵为宣慰使,分其地为三道,摠所统者,郓、曹、濮也。堂作于幽、镇、魏、徐煽乱之后,郓独不及

17、,遂封摠开国伯。摠为堂于其居之西北隅,号曰溪堂。夫一堂之筑,与时政一 无关系,而退之独从其大处着眼,首举”天平军”,示州之无叛人也;州人”安公”,明摠之能抚众也。曰成,曰定,曰固,曰靖,则摠信之能措此州于盘石也。而又不已,更用幽、镇、魏、徐之同时而叛,以形郓之截然中居。而郓之旧治,复五十五年为虏巢,而摠直安居以治之。逐层叙述,甚与堂无涉,不知能使此一方治平,即可以为堂娱乐之张本。欧公作昼锦堂记,入手即顾题;东坡作喜雨亭记,因百姓得雨而”吾亭适成”句天然入题,读者动色。退之则一不须此,只就题前叙摠忠概政绩,其力量皆可为堂以娱宾飨 士,通 上下之志。而风度之凝远,气体之严重,声调之激越,直可作碑版

18、文字读之。诗亦全用散文驱驾之法,较元和 圣德诗火色稍减,虽以荆公之拗折,学之亦 不能至,宜多读以领取其声韵。诤臣论甚切直,然能易为与书,则善矣。与书一体,汉人多求详尽,如司马迁之报任少卿、李陵之答苏武是也。六朝人则简贵,不多说话;前清考订家,则务极穿穴,几于生平所生所能,尽于书中发泄,亦由与书体竟,匪不消纳,尽可惟意所向。独昌黎与人书则因人而变其词,有陈乞者,有抒愤骂世 而吞咽者,有自明气节者,有讲道 论德者,有解释文字、为人导师者。一篇之成,必有一篇之结构,未尝有信手挥洒之文字。熟读不已,可悟无数法门。昌黎三上宰相书,极为张子韶所讥。鄙见自战国及汉初,上书言事者,或藉以进身,比比而是,不足深

19、异。吾特惜昌黎之书,陈义过高,非赵憬、贾 耽、卢迈辈所及知,必骇笑为迂漓而置之。盖与常人言,当动之以利害,若以古义相责,良非时宰所及。昌黎第一书,屡引 经义,行文微病繁琐,惟云”上之 化下,得其道,则劝赏不必徧加乎天下,而天下从焉。因人之所欲为,而遂推之之谓也。”此直上圣之作用,谓赵憬、贾耽、卢迈能之邪?其后回环往复,引伸劝赏,不必徧加之义,望三人以相君之道,气虽壮而言实纡,宜三子之更不入也。第二书则情切而势迫矣,语虽沈痛,仍不能动者,以第一书不足捣入其心坎,则第二书直 视为佞哀诈泣之言。至第三书郁怒之气微泄言 表,此 更触其忌。顾昌黎此时,亦只能作如此收煞,固不取显然抵触,故留余波,为三宿出

20、昼之恋耳。昌黎时方二十八岁,文字稍纵,不如晚年之凝敛。但观解释”菁菁者莪“诗义至二百余字之多,盖可知矣。昌黎怀才不遇,间有人叩以文章,则昌黎报书,其语必与仕进相关系。其与孟东野书,说到自己,着眼在一”乐”字;说到东野,着眼在一”悲”字。言无倡所以无和,倡无和所以独行,身既独行,则当世之是非,遂不为一己之是非。且不说到”道”字,而抱道自高,不为时赏,又胡能言乐?矧东野之行古道,当更不宜于今世。明明为道悲,偏言为东野悲。悲东野之道不行,即悲己之道不行。寄道字于东野身上,因东野自悲,分外尤见亲密。答窦秀才书,则公方于贞元十九年贬阳山令,满怀牢骚,无处发泄,而窦公时适以此至县请粟,告以身勤事左,辞重请

21、约,见得凡能文抱道之人,至惴惴无以 冀朝夕,似文与道均不祥之物。身既坐废穷困,益之以罪,秀才来请,又奚为者?一面说朝廷求贤;一面说当道皆良有司。然爵位之上用一”钩”字,则朝廷之求贤可知,良有司之衡才又可知。褒词与贬词,分作两橛用法,使读书者,解悟其用意,此巧于用扼字法也。答尉迟生书,与此同一机轴。通篇注重在”古之道不足以取信于今”一语,而”今”字尤重。今之”贤公卿大夫”及今”始进之贤士”,彼此相得,必另有一种投合之气味。上头用”贤”字,下头用”彼“字,试思”彼其得之必有以取之”,是好话否,趣生往问,正是阻其往问,故末二句发明,若”非仕之谓,则愈尝学之矣”,公然将”贤公卿”一笔抹倒。此等冷嘲隐刺

22、,是昌黎长技。答崔立之书,尤狠狠于吏部一试。公贞元八年第进士,至是三试吏部不售。词意较前数书稍吐露,始斥赋诗、策之不足凭准,继又斥宏词科之不足凭准;虽以屈、孟、二马、扬雄之才,犹不免于落第,况属己身弊在同入”蒙昧之中”,”与斗筲者竞得失于一夫之目”,此所以无幸。将有唐科举之学,骂到一钱不值。其下亦实无可奈何,一障之乘,耕钓之事,特解嘲语。本意在作史,仍是欲以文章自见,吐其前此为蒙昧所屈抑之气。通篇无一语不是昌黎本色。答胡生书,笔力备极伸缩,力量最大,奇巧百出。且吞咽无穷血泪于胸臆中,机杼都非唐宋大家所有。已论之要言中,兹不更赘。答冯宿书,则忧谗畏讥之意,多于嫚骂,而时用浅深陪垫之笔。前半似引过

23、,而又不自承过,复以人之不满己,即用为己过。如文中”虽无以获罪于人 ,亦有以获罪于人者”。本已推得干净,然又原所以得过之故,克己自下。待不肖者尚不敢嫚,况在时尚,自问可告无罪,而犹不免于谤詈,到此真无可如何矣。语以温婉,按之却至倔强。试问前此有”造庐未尝与坐”之人,今虽降心加礼,亦必有不足之色。且所谓时尚者,即不肖之尤,强与周旋,断无一合。文之外象,是一篇愧过之书,其实昌黎身分不曾分毫贬损,仍是一副牢骚肚皮。诸如此类,能细心体验,古人之用心自见。昌黎上留守郑公启,袁子才曾袭以杖旗丁。鄙见昌黎本有执法之心,方杖留守之军人,继始以书伸辩。子才胸中本有一篇骈体之文,故笞旗丁,用以发泄其才藻。昌黎劈头

24、便言”事大君子当以道”,已有千觔力量,挡他责备,不必为段秀实之戴头而来,其下受容受察,不复进谢,真忼爽好男子语。惟一味直率,又近胁制,因复为和婉之词,并疏军人之罪状。又言罪在军人哮 噬之非,不必留守军法之弛,曲意为郑公回护。及叙郑公有追捕之举,则复以大君子责望之,使之归于正道。至此,神色又复毅然。结穴言视去一官不啻唾涕,”守官去官,惟今日指挥”,终始不屈,宜其后此能以正论折王廷凑也。此文最直最正,而进退作止,尤步步有法。张籍两书,实以道统期退之,故斥退之喜博塞,及为交杂之说,且排佛、老亦不能著书若孟轲、扬雄以垂世云云。公第一书中,”不知者以仆好辩”下数语,用笔伸缩,至可寻迹。辩是口说,因口说而

25、化或有其人,因口说而疑顽且加倍。口说之不入,尚且如此,而冥冥万年,欲赖此传述之书,其可信其必从邪?此明不能著书之意极为明晰。于是再抉透一层,谓不著书,不是爱力,力所未至,有书亦不可恃,其待至五六十年者,谦词也。文质朴中,却极流转。至张藉第二书,斥驳加厉。大意谓因说之不入而止为书,圣人之道将无传。若待五六十年而有所为,则或有遗恨,此恐退之不及六十而死也。又言扬雄辈咸自作书,欲待弟子之传孟轲,必不可冀云云。此书颇难复,而昌黎之第二书,精神亦倍加于前书。首引春秋之成书,出自孔子身后,而道仍传,则不必死后留有遗恨。今所以不即为书者,梗于公卿相辅之信佛,书即早出,亦必招人毁詈,并有杀身之祸。苟不有弟子之

26、相守而传,亦万无独存之理,且成书易,传亦不远。果道可及身而行,亦无所为书。身果不死,不惟道可行,而书亦且立就,不必戚戚也。论道之文,本易流于陈腐,看他磊落说来,坚定精确,辩驳处无激烈之词,自信中含冲和之气,语显然以道统自命,骨重神寒,欧、曾不能及也。昌黎论文书不多见,生平全力所在,尽在李翊一书。吕居仁亦盛称此书,为得文中养气妙处。今味之,良信。自”无望速成,无诱势利”起,至”其言蔼如”也为一段,是取法上,择术端,到文字结胎后,生出意境,已成正宗文派,然而非易也。自”始者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至”戛戛乎其难哉”又一段,此则论取材、论立志、论用心、论洗伐之功,渐渐入微,虽不见

27、知于人,而用心仍不懈,于是火候至矣。自”识古书之正伪”,至”然后浩乎其沛然矣”又一段,是大丹将成之候,虹光四射,而个中逐一得微妙之诀法,隐隐体验,无一不合丹经,于是放手为之,无复垆破丹飞之患矣。”吾又惧其杂也”,至”终吾身而已矣”又一段,是七十从心所欲不踰矩工夫,行仁义,游诗、书,不是大言,是立言,到此地位,自然力臻上流。道之无止境,犹文之无止境,言终身,是昌黎不欺人之语。”气,水也;言,浮物也”,至”言之短长、声之高下皆宜”句,此一段是另起,不是无迷途、无绝源后工夫,教人领气要诀,无妙于是。以下所言,昌黎信己文之成功不能成功,后之必见知于人,皆平日口头语,与论文无涉。至与冯宿书,亦非论文,仍

28、是牢骚。小惭小好,大惭大好,说得酸甜自得,非 论文之极处,莫得有是语也。古来苦心为文之人,务极张皇幽渺,果一出而人人知之,则寻常不为文者之眼光,皆能窥到天隩,而专心殚虑于古文者,亦何所贵!作者不蕲人之知,是真能古文者语,当日平淮西 一碑,果 有人知,亦不至易以段 作矣。愚尝谓验人文字之有意境与机轴,当先读其赠送序。序不是论,却句句是论。不惟造句宜敛,即制局亦宜变。赠送序是昌黎绝技,欧、王二家,王得其骨,欧得其神。归震川亦可谓能变化矣,然安能如昌黎之飞行绝迹邪?昌黎集中铭志最多,而赠送序次之。无篇不道及身世之感,然匪有同者,今择其针线之可寻者略为诠解如左,不敢自谓其真能知昌黎者也。送孟东野序最岸

29、异,然可谓之格奇而调变,不能谓为有道理之文。举禹、咎陶、伊尹、周公、孔子、孟轲、荀卿与虫鸟同声,今人断无此等文胆,而昌黎公然出之自在游行者,段落分得清楚,则人与物所据之界限,自然不紊。若不变其调,亦积迭如累棋,未有不至于颠坠者。人但见以”鸣”字驱驾全篇,不知中间只人物分疏而已。入手是说物,由物遂转及人,由人而寓感于物,因思天不能鸣,亦假气假物以鸣,犹之人耳,故由天复归到人之本位。自”唐、虞“句起,直至于”唐之有天下,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皆以所能鸣”,作一停蓄,然后振起,”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似有千觔力量,用一语力支以上无数之陪客,读者无不夺气结舌,以为得未曾

30、有。不知亦少有弊病,猝读之不能即觉。须知以上所鸣者,或以道,或以术,或以文,初未及诗,陈子昂诸人,正以诗鸣者也。此数人既以诗名,则说到东野,不应用一”始”字。虽昌黎狡狯,将陈子昂诸人所鸣者,抹去”诗”字,代以”能”字,是急救之法,终竟好奇者不能有圆足之道理,及思出”能”字,固费心血不少。然工夫则在用一”存”字,见得死者皆能诗之徒,而存而在下者,能诗只有一东野,”始”字对在下说,亦可敷衍得去。昌黎以后,学者孔多,均属数见不鲜。学古人当取契神髓,不惟袭其风貌。如此等体,仿效至难,置之不学可也。送许郢州序为昌黎激射于頔之作,行文最妙。当许仲舆刺郢时,于頔方节制山南东道。郢于山南为属邑,頔敛民意,昌黎

31、欲质直谏之,不能为辞。故借送许之行,以微言感动于頔。夫敛急,而逼民为盗,咎在观察使;不急其赋,使民苏息,惠在刺史。然说到刺史有惠,偏曰”惠不可独厚”,是警醒于頔,勿为渊驱鱼意,”敛不可以独急”与”惠不可以独厚”,似对举成文,同为 誉词,其实非是。刺史未到州,安得有惠?言惠者,望之之词也。观察好聚敛,安得不急?言不急者,讽之之词也。序末述及前书之意,”得人而托”云云。许仲舆本在于頔属下,似前书亦可为今日送行之引子。而昌黎乃用报书之言,用坚其说之必行。行文萦覆照应,觉木屑竹头,皆为切用之物,行文精处,真令人莫测。送齐暭下第序,篇法、字法、笔法,如神龙变化,东云出 鳞,西云露爪,不可方物。读之不已,

32、则心思一缕,亦将随昌黎笔端旋绕曲折,造于幽眇之地矣。按:齐暭为宰相齐映弟。映兄弟六人,曰昭、曰旼、曰映、曰暭、曰照、曰煦。登科记,暭实于贞元十一年登第。此序当在贞元七年,齐映为江西观察使时。故云”出藩于南 “,而暭亦适于是年下第。序中定局颇难,暭既非 贫贱见抑于朝官,特有司引嫌黜免,与刘蕡诸人不同。若为不平语,则措词近于谄附宰相;若为慰藉语,则又失昌黎平日愤时疾俗之口吻。故劈头拈一”公”字立案,目下用一”可”字定案。”视举黜之当否”,即是”可”;”不以亲疏远迩疑”,即是”公”。其下”可得详而举”,”可得明而去”,将两”可”字点清,见得非”公”不可。此治之所以成古也。”道衰”,即是去古远,此间应

33、“私”字正面,与”公”字反对矣。然如此说来,又觉直致,文中将”举仇举子”,凌空提起,作”公”字正面说话,即为”私”字对面映发。于是有司学举仇举子之公而不成,反存”不敢举”、”不敢去”之心而成误。有司自问黜齐暭,是公无私,而自昌黎眼中观之,直是一团私心,初无公理。违心之行,怫志之言,内愧之名,种种流弊,仍 称曰”良有司”,直是”俗之良有司”,非古之良有司矣。又患”良”字说不透,抹不倒,底下足成二语,言”诉不行”,”诬不起”,可见是同流合污之”良”,非无择亲疏远迩之”良”,可谓极力骂煞。文至此,转旋已无余地,在势宜急入齐暭所以下第之故。而忽作咏叹语,推阐源头,谓诸人皆无 过,过在一”私”字,惟其久

34、私,所以成俗,斩 钉截铁,下一断语:”以已之不宜,而谓人皆然。”如此牢固之陋俗,万无可救,只有知命不惑,用自排遣,明明是临别赠言,落到齐生身上矣。而又掉转”古”字,与起笔相关照。谓终不能复古,则生之下第,又何所恨耶?以下叙 齐生语,均是知命不惑语。结穴三句,应上”复古”意,”公无私”意,”知命不惑”意。此文之常调,初无奇异,奇处在顿处有字外出力之能,起处有匪夷所思之笔。通篇关合照应,无一处疏懈,所以为佳。东坡称唐无文章,惟昌黎送李愿归盘谷序而已。实则文之妙处,在”愿之言曰”四字,一团傲藐不平之概,均出李愿口述,骂得痛快淋漓,与己一些无涉。在昌黎集中,稍近麤豪,然却易入人眼,宜东坡之称赏不置也。

35、送董邵南序,其下或有”游河北”三字。按:新唐书藩镇列传序曰:”安、史乱天下,至肃宗大难略平,君臣皆幸安故,瓜分河北地,付授叛将。一寇死,一贼生,讫唐亡百余年,卒不为王土。”据此,则董生之游 河北,非昌黎意矣。然昌黎之于董生,不惟有序,而且有诗,集中嗟哉董生行,极言其孝慈感召,至鸡哺乳狗,”以翼来覆”云云,爱董生至矣。乃以不得志之故,郁郁从贼,在理原不宜有序,然既有前诗之褒美,则赠序亦不能不加匡正。若对董生当面骂贼,则文章实无此 体。观其下笔称一”古”字,若今之不 然可知,疾入董生之不得志,决能相合,相合者从乱也。”勉乎哉”三字,是提醒意。”夫以子之不遇时”句,高高叫起慕义强仁之爱惜,是虚虚作陪

36、,疾入燕、赵之广收亡命是正意。然不坐实燕、赵人之善作贼,望其能移易故俗,以就朝廷范围。外面似褒词,内中是危词,以 今证古,古既如是,今必加厉。说 到此,词锋已露,渐渐示以贬词,乃疾转一笔,言以生之行卜之,闲闲掩过,复言”勉乎哉”,是勉其决不可从贼也。又患董生不明其意,将谓仗他此行,感化燕、赵浇俗,故凭空提出乐毅,决其必无其人,言念昔时,则并荆、高之徒皆少矣。姑劝其往亦是虚语,试思屠狗之贱,且劝其归朝,岂有董生之孝慈,转背朝廷而从贼。楼台倒影于水光中反照,使之触目历历,不必劝止,而劝止之意已明明指出,又不十分唐突,真词林妙品也。送浮屠文畅师序直是当面指斥佛教为夷狄禽兽。而文畅通文字,却不以为杵者

37、,此昌黎文字遏抑蔽掩之妙也。文中着眼在一”传”字。传者,传道也。圣人之道有传,而佛教亦未尝无传。然昌黎偏不以传字许他,言外似谓有所传之道,即是人;无所传之道,即是夷狄禽兽。命意如此,行 文实不如此。观他文中提笔,言民之初生,固若禽兽夷狄,然是浑沦说话,不辨儒、佛。言下分出圣人立教,于是禽兽夷狄与人始分形而立。说到浮屠,孰为孰传?此图穷匕见,逼人甚矣。而顶笔却推开浮屠,但论禽兽,言禽兽不知道,故易罹害;人知道,故获安居而粒食,此时仍引浮屠同为人类,见得前此”禽兽”二字,不是骂他。顾所以异于禽兽者,能亲圣人 也;”知其所自”,即提醒他溯源 于圣人。若不知所自,仍禽兽耳。斥他不知,又将”不知”二字解

38、脱,不是其 人之罪。累擒累纵,一毫不肯放松。然后明出正告之意,仍不失儒者身分,令人百读不厌。送廖道士序原可不作,而昌黎志辟佛、老,必时时于此等题目着意。此文制局甚险,似泰西机器,悬数千万斤之巨椎于梁间,以铁绳作辘轳,可以疾上疾下,置表于质上,骤下其椎,椎及表面玻璃而止,分毫无损也。文自”五岳于中州”起,至”千寻之名材,不能独当也”止,二百余言作一 气下。想廖道士读到”不能独当”句,必谓己足以当之。此千万斤之铁椎,已近玻璃 表面矣。“意必有”、”吾未见”六字,即轻轻将椎勒住,于表面无损分毫。然又防他扫兴,即复兜住,言无乃迷惑溺没于老、佛之学而不出,似于廖师身上,仍留一线生机。其下率性还他好处,说

39、”岂所谓魁奇而迷溺”,又将巨椎收高放下,弄得廖师笑啼间作,几谓得隽即在言下。忽言”廖师善知人,若不在其身,必在其所与游”,此一掷真有万里之远,把以上醲至兴会话头,尽化作蜃楼海市,与廖师一毫无涉。此在事实上则谓之骗人,而在文字中当谓之幻境。昌黎一生忠鲠,而为文乃狡狯如是,令人莫测。送幽州李端公序是劝戒藩镇归朝,意无甚奇特。唯云”国家失太平六十年矣,夫十日十二子相配,数穷六十,其将复平,平必自幽州始。”按:天宝十四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反。范阳,幽州也。其年岁在乙未,至元和九 年甲午,数穷六十一甲子终矣。此序元和四年二月以后为之,故云。审得如此用笔,凡难达之语,匪不达矣。区册生平无考,或南海一不知名

40、之士。昌黎适贬阳山,空谷足音,不能不奖许之。奖诗书仁义之说,又许之能遗外声利,读者不能不疑其滥予。宁知昌黎行文固有分寸,未尝为逾量之言。但观两”若”字,便见文中大有活着。一曰”若有志于其间也”,再曰”若能遗外声利,而不厌乎贫贱也”。”若”者,未定之词。盖身处烟瘴之区,与鸟言夷面之人为伍,一见斯文,自然称许过当。然仍节节有限制,此所以成为大家之文。送高闲上人序昌黎略有偏心,非正论也。然昌黎恶释氏至,并其技能亦在在加以贬抑。闲在宣宗时,曾召入对御草圣,遂赐紫衣。闲尝以霅川白纻书真草,为世楷法,其人决非不能书。昌黎文主固内而遗外,似注意于书,即不应外慕浮屠之学,其上广引多人,终以张旭,皆主心无两用而

41、言。转到高闲,无旭之心,则亦不能有旭之艺,名为论艺,其意仍主辟佛。观”为旭有道”以下六句,均是俗情,力与浮屠之法相反。一说浮屠之心”泊然无所起,于世尤淡然无所嗜”,为书必不能工。顾高闲本有书名,一时亦不能抺煞,许他”无象之然”,是勉强应付语,其下还他”善幻多技能”。”则吾不能知”,非不知也,不屑耳。此篇与廖道士序相较,语稍欠婉转。然昌黎论书,尚诋羲 之为俗,似非知书中三昧者。其推重张旭,亦非重旭,重旭正所以轻闲耳。送杨少尹巨源序入手引二疏,用意特平平。即七十辞官,亦是恒事,庸手虽说得兴会,决难出色。文将二疏事,幷入巨源身上,在空中摩荡。以”杨侯去时”与二疏去时,两两比较,似无甚高下。却说到丞相

42、爱惜,”不绝其禄,又为歌诗劝行”,此事似为二疏所无。大类管夫人画竹石,丛竹在前,一石独历落而远。此序事之前后际,部署大有工夫。末段述其还乡以后,追想前尘。此秘归震川最为得之。送李正字序,通是家常语,而情文最绵丽,由机轴妙也。言李生父子与己之离合,而送李生归湖南时,己身适在东都,与其父同官,又是客中送客,已大难着笔;无端又牵上局外之周君巢,安顿去留,更难措手。而文偏能于头绪纷繁中,逐处还清,并不费力。入手言侍御 好客,已伏下后来”禄不足养”意,所以李生不能不从事于外,以薪赡佐其父款客。此是送李生之正意。顾中间牵涉一个周君巢,与本文无干。若云 追想汴州之乱,回思同难之人,用 为波澜,文中固有此法,

43、然引入甚易,撒去甚难。”惟愈与河南司禄周君独存,其外则李氏父子,相与为四人”句,轻轻将周君纳入李氏父子中,说话泯无痕迹。及叙集处,得燕一觞相属,则周君亦不得不在座。故将周君与侍御同为成德,作一顿,即由感叹侍御时,随手还清周君,其下可以单序李生矣。又从李生说到己身,又从己身回波,顾上周君及侍御,则周君侍御,永永皆在陪客之位,并无一些侵占正文。收局单由侍御之聚馆孤寒,禄养不赡,因叙李生所以不能留侍之故,入情入理。悲凉世局,俯仰身世,语语从性情中流出,至文也。石洪、温造二序,人同事同,而行文制局,乃大不同。石 洪本无可纪,着眼全在乌公,文末祝词,恒患其为藩镇之祸。此昌黎托石生以示讽也。文至严重,句斟

44、字酌,一字不肯苟下。送温生序,有石生为媒介,着手稍易,但序乌公之多得士,与前作已稍别,不至相犯。说乌公攘夺其友,不能无介于怀;又言致私怨于尽取,极意写己之不悦。然乌 公见之,则大悦矣。此文字之狡狯 动人处。文中”自居守河南伊”以下数行,笔笔活着。熟读之,可悟文字之波澜。送郑尚书序至岸异,句法无一处 肯涉平易。首叙四府之谒帅,字长 短不等,然皆声声应节,而情状又历历如绘。自隶府之州起,至”则不幸往往有事”止,中间叙蛮夷盗贼,百色妖露,无 语不奇,无句不重,古色斑斓,满 纸映发,是昌黎长技。大抵昌黎之文,遇平易之题,偏生出无数丘壑,随步换形,引人入胜,又往往使人不测。若遇此等题,则极意讲究句法字法

45、,及气势与颜色而已,不再蓄缩吐茹矣。石鼎联句诗序,洪氏兴祖谓为退之自作,”轩辕”寓退之姓,”弥明”寓退之名。殊臆断之说。按:公集有与梓州卢郎中论荐侯喜状,而喜又为公弟子,不应穷极丑诋如是。若云诗均退之自作,尤不应以劣句归刘侯,以警句自承,且语语讥讪,勿论文佳足传,但问刘侯见之,何以为情?其写道士白须黑面,长颈高髻,亦断不能空中幻出此状,意道士或有其人。仙传拾遗补入弥明,虽祖述退之语,亦必别有所据。惟公然诋毁刘侯,退之决不出此。闻退之之死,亦服丹汞,虽不可知;吾观此文,似亦微中于道家之言,服其灵丹。其写轩辕,奕奕有生气,胡不以异端贬之?特抑刘、侯二子以崇轩辕,此又何也?祭文体,本以用韵者为正格。

46、若不驾驭以散文之法,终觉直致。昌黎祭河南张员外文,曲折详尽,造语尤奇丽。员外名曙,与公同为御史。顺宗朝,又俱徙江陵,同官复同患难。故言之历历,情致自生。按之前后际,仍寓提挈结束之法。入手叙同官,以直见谴,阳山、临武,皆二公贬所。”以尹鼯猱”句,”尹”字是字法”甚之”之词也。阳山、临武,路过湖南,其写过江风物,与旅宿逢虎,状极逼真。”洞庭漫汗,黏天无壁”,语尤雄警。”偕据江陵”,是量移内 地,又将洞庭一提。元和元年六月,公召为国子博士,曙仍掾江陵,文中言相见京师者,元和二年曙为京兆府司录参军也。其云”解手背面,遂十一年”者,言曙守虔州,见恶于观察;拜河 南令,又不见悦于尹,所云”屡以 正免,身

47、伸事蹇”者也。用字 造句,固是昌黎长技,然综叙张曙生平,及与 己交际,伸 缩繁简,读之井井然。繁处极意抒写,简处用缩笔,读之不已,可悟韵语长篇之法。祭柳子厚文文简而哀挚。文末叙及托孤,肝膈呈露,真能不负死友者。读之使人气厚。 昌黎祭嫂氏郑夫人文,哀惋极矣。且述元兄命,为嫂服期。期者,古之母服也。唐制:长年之嫂,遇提 孩之叔,敂劳鞠养,情若所生。其死者,服小功。昌 黎盖因朝制而加厚焉。文不假雕饰,而备极沈痛,然尚能为韵语。至祭十二郎文,至病彻心,不能为辞,则变调为散体,饱述其哀,只用家常语,节节追维,皆足痛哭。文作于贞元十九年,公又在不得意中。十二月,贬阳山之命 下,以家难之剧,猝生于不得意之时

48、。虽以昌黎圣手,亦万不能处处作韵语,故直起直落。文中所谓”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兄指韩会也。以下或叙事,或叙悲,错错杂杂,说来俱成文理。吾 亦不能绳以文字之法,分为 段落,但觉一片哀音,听之皆应节奏。泷冈阡表于二百七十年后,固宜与之作配。然欧公自得意后述哀,不如昌黎在不得意中述哀,尤为恳挚。且二公通塞不同,故语亦稍别。 昌黎集中,墓铭最多。铭词之古蹇,后人学之辄踬,盖无其骨力华色,追逐而摹仿之,不惟音吐不类,亦不能遽蹴而止。故永叔铭词,宁以温纯之词行之,未敢一语袭昌黎者,是永叔长处。今特取数篇略为讲解,俾稍知古人用心处,且足以增人见地。考功员外郎卢君墓铭乃有序而无铭,或易铭为表,表固不铭者也。考异仍作铭。文中叙事,用笔甚奇。卢东美在大历初,李栖筠辟为从事,此唐初恒有之事。文曰:”既起从大夫,天下未知君者,惟奇大夫之取人不常,必得人;其知君者,谓君之从人也,非其 常守,必得其从。”读之可悟叙 事之法。奇大夫之取人,是信大夫之不妄取,一旦竟取天下之所不知者,此为 非常举动,决其必得天下之才。语意是褒大夫,却藏下卢君隐德足以动人处。”常守”二字,根上头”未出仕”来,既未出仕,忽从李公,是必鉴别李公为人之 可从。“必得其从”者,信之果也。”非其常守”,惟知者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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