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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奥斯丁作品中母亲形象的缺位目 录摘 要1ABSTRACT2一、引言3二、朗伯恩的忧伤与曼斯菲尔德的沉默母亲们的缺位31无能的较量3(1)“毫不体谅我那脆弱的神经”贝内特太太群像4(2)“别逗我那可怜的哈巴狗” 沙发上的伯特伦夫人52“模模糊糊的印象”远去的母亲6三、母亲的“被”沦落81. 母亲如何成为“继母”82. 童话裂缝中的现实生存11四、“IF I HAD BEEN YOU”换位假想131父亲权威下的喘息“被”叙述的母亲132谁为失职买单?15五、结语16参考文献18摘 要文章就奥斯丁小说中母亲形象的缺位(失职或缺失)这一现象,运用马斯洛动机理论、弗洛伊德精神分析以及女性主义批评,分三个
2、层次进行阐释。小说中母亲形象的缺位,首先来自作者现实经历的投射,而这现实经历既包括了其自身的家庭环境(恋姐情结的存在),也包含了她所感受到的父权社会压力。因而其童话故事的架构下是存在裂缝的,而那个裂缝集中体现在扭曲的母亲形象上。再者,母亲们的疯狂失态,源于父权社会下话语权的失落,以及她们对此的不自觉认同,使其最终只停留在了与父亲交换身份的假想中。关键词:奥斯丁;母亲形象; 缺位;女性主义AbstractIn Austens fictions, mothers either retreat from resposibilities, or died before the story began
3、which make the idealized images of mothers absent. The thesis will throw light upon this phenomenon on three levels via Maslows theories of motivation, Freudian theory, and Feminist Criticism. Firstly, mothers unsuitable reactions or absence come from Austens own experiences, which include both the
4、Oedipus complex to her sister and the pressure under patriarchal society. Therefore there exist crevices in her fairy-tale framework. And the crevices mainly reflect in the distorted images of mothers. In fact, the madness and irresponsibility of mothers are derived from the loss of their own voice,
5、 and identity with the patriarchy unconsciously. Finally, it leads to the unrealistic imagination of being a father. Key Words: Jane Austen; images of mothers; absence; feminism一、引言在奥斯丁主要的几部小说中,笔者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即小说中母亲角色常处于一种小丑状态,有些作品甚至直接让母亲这一角色在故事开始之初就消失不见。而本文将母亲角色的集体失职或缺失归纳为母亲形象的“缺位”。所谓的 “缺位”在奥斯丁小说中包括了两
6、层含义,第一,为母亲形象的集体失职,即在小说中母亲形象在一定程度上的丑化,使得母亲与女儿在成熟度、理性层面处于一种对调状态,以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为代表;第二,即为母亲角色的缺失,让女主角直接处于没有母亲的境地,这部分以爱玛劝导为代表。而曼斯菲尔德庄园中的女主人公范妮在九岁时寄居曼斯菲尔德庄园,形成了与母亲分离的状态,事实上这一母亲角色在范妮离开家的时刻就已经被完全遗忘,取而代之的是诺里斯姨妈和伯特伦夫人。因此曼斯菲尔德庄园是母亲从缺失到失职的一个过渡。笔者认为想要真正走进简奥斯丁的世界,理解其童话构筑下的现实裂缝,理解女性境遇,不仅需要关注女主角的构筑与其爱情发展,而且更需要关注那些通常被忽
7、略和批判的母亲形象,这些角色往往是小说关键时刻的推动者与线索人物。因为女主角和男主角的理想化掩盖了现实中的不可能,成全了奥斯丁的灰姑娘变公主的愿望,而母亲们则仍挣扎在现实中,在金钱与地位间徘徊,令其情绪大变而慢慢退化成为“继母”。在其间她们看似主动选择这一疯狂状态,实为父权社会的文化和制度所逼,她们不断地企图引起注意转换其地位,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被嘲讽的困境中,沦为现实的丑角,最终成为被叙述的对象而失去自身叙事的可能性。二、朗伯恩的忧伤与曼斯菲尔德的沉默母亲们的缺位按马斯洛动机理论,人的基本需要分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爱、感情和归属的需要,自尊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 参见【美】亚伯拉罕马斯洛:动
8、机与人格(第三版),许金声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830页。这些需要逐层升级,当次级需要占据主导地位时,高级需要也就靠边站了。而小说中的母亲们究竟停留在哪一种需要之中,又因着什么需要的匮乏而处于缺位状态呢?1无能的较量母亲在某种程度上是女儿的代言人和领路人,但当母亲无暇他顾时,她所能做的只剩下了保证自己和女儿的生存。本文将首先分析母亲形象的缺位中处于失职状态的母亲,以傲慢与偏见和曼斯菲尔德庄园为例。(1)“毫不体谅我那脆弱的神经”贝内特太太群像贝内特太太处于一个一年有两千磅收入的家庭中,虽然仍应紧缩支出,但生活基本也可以算得上安逸,而五个女儿更是各有千秋,但是贝内特太太在盼不到
9、男性继承人后,嫁女儿就成了她生活的全部。至于女儿嫁得怎么样,根本未曾略萦心头。夸张至极,使其母亲的身份大受质疑。她在前一分钟还在指责柯林斯先生要抢走他们的财产而后一分钟就“乐得喜笑颜开,一再鼓励小伙子” 【英】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66页。,仅仅因为柯林斯想要娶她的一个女儿,而在伊丽莎白拒绝后,她又策划想让玛丽嫁给他;在莉迪亚的私奔丑闻后,她整天在房里叫苦连天,而当一封信说莉迪亚要结婚时,她又“简直喜不自禁” 同上,第297页。,完全不管莉迪亚的荒唐行为和威克姆的恶劣行径;为了给简制造机会接近宾利先生,不惜让自己的女儿在将要下雨的天骑马赴宴,导致女儿得了重感冒
10、。她的一切目的,只是为了把她们都嫁出去,全然不管嫁出去之后,她的女儿是否幸福,她到底又能从中得到些什么。这就是最为读者所诟病的主妇的疯狂与不理智。贝内特太太在小说中一直以其神经脆弱作为借口逃避一切责任并拒绝理智思考。从小说一开始怂恿贝内特先生去拜访宾利先生不成功时的“压根儿不体谅我那脆弱的神经” 同上,第7页。,到伊丽莎白拒绝嫁给柯林斯而贝内特先生又不站在她那边时的“谁也不体谅我可怜的神经” 同上,第115页。,到最后面对莉迪亚的丑闻“吓得神经错乱” 同上,第281页。,其实她头脑非常清楚,神经也毫无问题,完全处于一种扮演型人格中,转换十分之快,比一般演员出戏入戏还要迅速,而这种表演也只为她的
11、这一角色服务。正如波伏娃所言:“或许因为女人满足的是演戏:她们经常装作要毁灭自己,而不是真的要毁灭。” 【法国】西蒙波伏娃:第二性,李强选译,西苑出版社2004年,第238页。当贝内特一家凭借朗伯恩的土地,一年2000磅收入时,是根本无需担心什么的,那时的贝内特太太爱、感情和归属的需要是占主导的,也就是被认为理想状态的母亲形象,正如文章所说“贝内特先生刚结婚的时候,完全不必省吃俭用,因为他们夫妇自然会生个儿子,等到儿子一成年,也就随之消除了限定继承权的问题,寡母孤女也就有了生活保障。五个女儿接连出世了,但是儿子却没有降生” 【英】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300页
12、。这最后一句是颇耐人寻味的,在十九世纪初的英国长子继承制和限嗣继承成了奥斯丁小说中一个惯有的背景和潜在的危险。限嗣继承即“限定了一个儿子在其继承财产之后所能做的,即强迫他要把财产留给长子。被限定的财产不能变卖或者作为抵押,因此只能通过耕种或者收取地租来保持收入”,而“长子继承制意味着家族中所有的土地都只会留给长子” 【英】阿伯特:简奥斯丁将梦想嫁给文字,周善宾译,大连理工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26页。如理智与情感中达什伍德夫人就因为丈夫的离世,自己又没有儿子,所以母女四人被赶出诺兰庄园,搬往一小乡舍,仅凭微薄的利息生活。而贝内特太太也面临着同样的危险,在丈夫去世后她和她的女儿们将会马上被赶出
13、朗伯恩且遗产又少得可怜。因此,贝内特太太陷入了安全需要的缺乏中。“正是那些某种需要一直得到满足的人最能忍受将来这种需要的匮乏,而过去一直被剥夺了这种对需要的满足的人对于目前需要的满足情况的反应则将与他们不同。” 【美】亚伯拉罕马斯洛:动机与人格(第三版),许金声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21页。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如果贝内特太太曾长久而真实地感到安全需要的完全满足的话,之后她对于安全需要的渴求应该会比较低,而小说中的她变本加厉地想要保证自己和女儿们的安全,想把她们都嫁出去。由此可见限嗣继承权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隐形的定时炸弹,而贝内特太太也没有一刻真正获得过这种需要的充分满足。(2)“
14、别逗我那可怜的哈巴狗” 沙发上的伯特伦夫人而小说中另一种处于极端状态的母亲形象则是伯特伦夫人,她的存在更多地被忽略或是作为背景色处理。相较于贝内特太太,伯特伦夫人的境遇相对优越,也几乎不受长子继承权的影响,应该来说安全需要得到了较大程度的满足,是应该处于一种较好的母性状态的。但是在奥斯丁的小说中这位贵妇人同样处于缺位状态,文中描述道:“对于两个女儿的教育,伯特伦夫人更是不闻不问。她没有工夫关心这些事情。她整天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做些冗长的针线活,既没用处又不漂亮,对孩子还没有对哈巴狗关心,只要不给她带来不便,她就由着她们,大事听托马斯爵士的,小事听她姐姐的。” 【英】简奥斯丁:曼斯菲尔德
15、庄园,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20页。她的存在是一种形式,她穿戴整齐、毫无主见,唯一的愿望就是他人不要打扰她,让其保持那种慵懒的状态。由此可以窥见虽然表面上伯特伦夫人生活安逸,毫无压力,但是经济权都不在她手上,而儿女也不听她的,她唯一存在的方式就是做一个顺从的人,从哈巴狗身上获取爱的需要。这正是一个女人不得不以婚姻的形式来确保自己的存在而产生的悲剧,因为在她采取这种方式时,就默认了这一体系,即 “女人在父兄所支配的家庭中,处于奴隶或是仆人的地位,她始终是由男性做主而嫁给另外的男性。她可以被养活的惟一方式就是婚姻,也是能够证明她那正当的生存的惟一途径” 【法】西蒙波伏娃:第二性,李强选
16、译,西苑出版社2004年,第181页。而成为男人理想中的女人在其中成为一种公认的极致境界,“在西方男人的思想中女人就是这样的:她自由却又受他的支配;她有自己的观点,但最终顺从他的论点;她狡猾地抵抗着他,最后还是认输” 同上,第87页。,表面看来已经给予了一定的自由度,但却要求女人在最后关头妥协。在马斯洛动机理论中,人的基本需要逐层升级,当次级需要为主时,高级需要也就躲进角落了。而这些母亲们她们大多在生理需要之后就无法前进了,这就导致了进一步的焦虑和多余的精力,因而她们将之转移到了新的“事业”中,贝内特太太疯狂地嫁女儿,诺里斯太太企图操控伯特伦一家的野心,都在不同程度上满足了她们的安全需要。如果
17、安全需求都得不到满足,那么爱、自尊等需求就会体现得极少,甚至没有,而伯特伦夫人则是通过爱护哈巴狗来获取部分爱的需要,因此奥斯丁作品中的母亲出现了一种反常现象,即处于母亲这个角色位置,却毫无母性温柔理性爱子的特征可言。“只要社会经济的不平等仍然存在,只要社会习俗依然允许女人以妻子或是情妇的身份获取某些男人的特权,那她不劳而获的梦想就依然存在,她自己取得成功依然会受到阻碍。” 同上,第157页。伯特伦夫人就因为三十年前的“好运”,“仅凭七千英镑的陪嫁,就赢得了北安普敦郡曼斯菲尔德庄园托马斯伯特伦爵士的倾心,一跃而成了准男爵夫人,既有漂亮的宅邸,又有大笔的进项,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英】简奥斯丁
18、:曼斯菲尔德庄园,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5页。,从而成了他人眼中的幸运儿,完满地实现了她的人生价值。然而看看文中接下去的一句话,“亨廷登的人无不惊叹这门亲事攀得好,连她那位当律师的舅舅都说,她名下至少再加三千英镑,才配嫁给这样的人家” 同上,第5页。,她本应该有更多的财产才能攀附如此贵亲,因此她现在的命运可以说不亚于天赐的幸福,既然如此她何以要求更多,她的存在只能成为一种背景而且还是安静的淡色调,是可以被忽略的存在。她除了沙发上的形象是不可能再被给予更多空间的,而且她还面临着随时会被赶下沙发的危险。2“模模糊糊的印象”远去的母亲在奥斯丁作品中母亲形象的另一“缺位”,即消失在女主角的
19、物理空间之中。在母亲可以相对理性地发挥作用,给予女儿一定的帮助的境况下,奥斯丁却选择了让母亲角色直接缺失,Sandra M.Gilbert和Susan Gubar在阁楼上的疯女人曾归纳过奥斯丁作品中无母亲的角色,“对于爱玛伍德豪斯、爱玛沃特森、凯瑟琳和安妮埃利奥特小说中直写其无母状态,而那些次要角色像克莱尔布里尔顿、简费尔法克斯,斯蒂尔姐妹、蒂尔尼小姐、乔治安娜达西、宾利姐妹、玛丽克劳福德和哈里特史密斯也如此。” Sandra M. Gilbert & Susan Gubar, The Madwoman in the attic 2nd Edition, Yale University Pre
20、ss 2000, p.125. “Emma Woodhouse, Emma Watson, Catherine, and Anne Elliot are literally motherless, as are such minor characters as Clare Brereton, Jane Fairfax, the Steel sisters, Miss Tilney, Georgiana Darcy, the Miss Bingleys, Mary Crawford, and Harriet Smith.”在此我们要重点分析最具代表性的两个隐形的母亲,爱玛和安妮的母亲。“由于姐姐
21、出嫁的缘故,爱玛小小年纪就成了家里的女主人。母亲去世得太早,她的爱抚只给爱玛留下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取代母亲位置的,是个十分贤惠的女人,她身为家庭女教师,慈爱之心不亚于做母亲的。” 【英】简奥斯丁:爱玛,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3页。母亲的离世和姐姐的出嫁使爱玛很早就成了家里的女主人,按吉尔伯特的说法,母亲的缺失为她们逃离家庭、步入婚姻提供了理由,“因为她们直接的或象征性的没有母亲,故而在奥斯丁的小说中那些女儿们很容易被这一观点所说服,即为了安全而寻求一个丈夫。虽然她们母亲的例子证明了婚姻是多么脆弱不堪,但她们仍通过寻找丈夫来逃离家的牢笼”。 Sandra M. Gilbert &
22、Susan Gubar, The Madwoman in the attic 2nd Editi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0, p.125. “Because they are literally or figuratively motherless, the daughters in Austens fiction are easily persuaded that they must look to men for security. Although their mothers example proves how debilitating marriag
23、e can be, they seek husbands in order to escape from home.”诚然,母亲的缺失加上财产的匮乏极易使女人走向婚姻,但是爱玛并不存在那样的状况,母亲的缺失和替代者的柔和使她完全成了自己,可以一味地异想天开,在爱玛中母亲几乎没有被第二次提及,爱玛的生活中完全没有母亲的影子,换句话说,她的自由嫁接于母亲的缺失。奥斯丁通过这样的设置使爱玛独自面对自己的人生,让女主人公自己去体验这个世界,形成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不是成为母亲的翻版。而劝导中安妮母亲的离开则好比是灰姑娘没有了依靠,虽然出现了教母但那萦绕不去的哀伤足以将安妮封锁在自我的世界。同时也是奥斯丁
24、作品中唯一存在的一位可能最为理想的母亲形象,“埃利奥特夫人是位杰出的女人,她明白事理,和蔼可亲,如果说我们可以原谅她年轻时凭着一时感情冲动而当上了埃利奥特夫人,那么,她以后的见解和举止再也勿须承蒙别人开恩解脱了。十七年来,但凡丈夫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她总是能迁就的就迁就,能缓和的就缓和,能隐瞒的就隐瞒,使丈夫真的变得越来越体面。她自己虽说并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是她在履行职责、结交朋友和照料孩子中找到了足够的乐趣,因而当上帝要她离开人间时,她不能不感到恋恋不舍。” 【英】简奥斯丁:诺桑觉寺 劝导,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243页。应该说在奥斯丁小说的发展中,灰姑娘的处境是越来越糟,母亲
25、逐渐退化为模糊的印象,是一种童话现实裂缝的表现,就连神仙教母也已经失去了法力,灰姑娘是否能够变成公主完全取决于那境遇巧合。奥斯丁回避母亲角色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是寻求现实的童话,摆脱了那些有利的依附条件,女主角才真正进入现实的拼搏中。从理智与情感傲慢与偏见中母亲虽然失职但毕竟对灰姑娘有所保护,到了曼斯菲尔德庄园中范妮在九岁即离开家只身前往曼斯菲尔德,之后她的记忆中只有她的小哥哥根本没有母亲,而当她再次回到家时,家已经成了异地,由此割断了她所有的牵挂而正式进入曼斯菲尔德庄园;至于爱玛和劝导,母亲只作为那遥远的回忆存在,一个是对女儿未来得及产生影响,一个通过朋友间接产生影响,以给予女主角足够的空间来
26、释放内在的力量。三、母亲的“被”沦落1. 母亲如何成为“继母”奥斯丁本人的生活经历使其创作接近于一个童话原型灰姑娘原型,如Charles H. Hinnant所言,在奥斯丁的主要小说中“最为人所熟悉和引用最频繁的故事线索即为灰姑娘情节” Charles H. Hinnant, “Jane Austens Wild Imagination: Romance and the Courtship Plot in the Six Canonical Novels”, Narrative, Vol.14, No.3 (Oct., 2006), p.295. “By far the most famili
27、ar and most frequently cited story-line is the Cinderella plot.”。而女性作家对童话模式的钟情源于其与儿童相近的弱者地位,使女性创作与童话具有某种同源同构的趋向。“早就被认定名字是弱者的女性,和天真烂漫的儿童一样,被看作玩偶般尚未开化的生灵。直至18世纪,知识界才发现了女人和小儿,她们由附属的地位,逐渐成为精神独立的人,再进一步开始自我的话语和书写。” 戴岚:女性创作与童话模式英国19世纪女性小说创作研究,上海文化出版社2010年,第53页。而“人们熟知的传统灰姑娘,成为一种深层心理结构,塑造了女性的生存状态,它也在女性作家的精心点
28、染中按照女性追梦的喜好和时代心意悄然变装,在原有的固定模式基础上稍加改造” 同上,第155页。,灰姑娘情节的反复应用,体现了奥斯丁对美好世界的向往和本我的精神追求。但是奥斯丁对于灰姑娘情节的钟情,却在处理母亲问题时给人带来了这样的疑问,“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伊丽莎白和吉英这么有教养,这么彬彬有礼,而她们的母亲和三个妹妹竟会如此平庸。这确实有点唐突,但这种安排对奥斯汀小姐叙述的故事来说又是必不可少的。我心里想,她为什么不把伊丽莎白和吉英写成是班内特先生前妻的女儿,小说中的班内特夫人只是他的续弦,也就是三个小女儿的母亲,这样一来,问题不就避开了吗?” W.S.毛姆:毛姆读书心得,刘文荣译,文匯出
29、版社2011年,第57页。令人疑惑的是既然奥斯丁钟情于灰姑娘情节并且她的小说中有存在“继母”的需要,为何她没有选择将母亲直接写成继母。更进一步地说,既然奥斯丁没有选择继母的出现,但为何小说中的母亲在事实上已经降格为“继母”,对灰姑娘形成一定的压制呢?如贝内特太太对莉齐的偏见,范妮母亲对她的冷谈等等。这些中年妇女在奥斯丁的作品中都成了可供讽刺的角色。哈丁曾这样分析,作品“把孩子对母亲这种既爱又恨的矛盾心理一分为二了:理想的妈妈死去了,因此可以在没有任何心理干扰的前提下对她加以崇拜;活着的妈妈没有丝毫可爱之处,因此可以在完全没有内疚的情况下一个心眼地仇视她” DW哈丁:有节制的憎恶,象愚译,载于朱
30、虹编选奥斯丁研究,中国文联出版1985年,第101页。认为这是奥斯丁回避母亲的态度。但这相对有些奇怪,既然要回避那么直接创造出一个继母形象来相对会容易得多。其实,奥斯丁作品中母亲的这种尴尬地位,很大程度源于现实生活中她与母亲若即若离的关系。在现实中她的姐姐卡桑德拉基本上已经取代了母亲的位置,而同时又没有母亲的绝对权威,使得她们姐妹间更加亲密无间。倒不是说奥斯丁“以同性恋绵延的姊妹情谊,开始自救的历程” 戴岚:女性创作与童话模式英国19世纪女性小说创作研究,上海文化出版社2010年,第158页。,而是她确有一种恋姐情结在主导着她的人生。波伏娃曾说:“男性处于一个甜蜜、温馨和柔情似水的肉体天地,而
31、女人却要落入坚硬、粗野的男人天地,这一矛盾由来已久。她的双手还在希冀触摸娇柔滑腻的肉体,渴望着轻抚青春期男孩子、女性、花朵、细绒、儿童。她的身体内部还有一个完整的角落依然完好,这个角落期待着拥有她赐予男人的那些珍宝,由此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很多女人在不同程度上都存在同性恋倾向。” 【法】西蒙波伏娃:第二性,李强选译,西苑出版社2004年,第171页。当奥斯丁过早离开母亲怀抱时,她对母亲的记忆其实是从姐姐身上获得的,因此在她的小说中尤其是前两部理智与情感和傲慢与偏见中,旨在表现姐妹情缘,而不是其他的。奥斯丁的恋姐情结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表现。由于奥斯丁一家的经济情况,奥斯丁先生需要接受男学生来增
32、加收入,以维持家庭人口增长所带来的经济困境,因此与其他家庭不同,奥斯丁家的女孩子是被送到寄宿学校接受教育的,而男孩子则在家自己带。“一七八二年,卡桑德拉与简,跟她们的表姐简库柏一起离家去念书。奥斯丁太太原本只打算送卡桑德拉去,因为她顾虑到简只有七岁,年纪还太小,不适合离家生活。但她又说:若卡桑德拉即将遭人砍头,简一定也会坚持与她姐姐共患难。” 玛甘妮塔拉斯奇:简奥斯丁,黄美智 陈雅婷译,百家出版社2004年,第1920页。在简的内心姐姐已完全取代了母亲,现存的信也大量是与卡桑德拉的通信。“不管姐妹两个在什么时候分开她们中的一个去走亲访友可能会持续几个星期她们天天都给对方写信。当一封信寄出去的时
33、候,下一封信又开始写了,加上三四天的邮寄时间。同时上一封信的回信也快收到了,所以每一封信都可能写到写信人最新的动态和给新收到的信作答复。这种规律保证姐妹俩一直保持交流恳谈,这对她们的幸福是相当重要的” 【英】玛吉莱恩:简奥斯汀的世界,海南出版社、三环出版社2004年,第28页。其早期的作品的主题不是爱情而是姐妹情,让温婉、理性的姐姐成为她生活的中心和支柱。她最后离开时,也是在姐姐怀中离开的,“当我问她是否还有什么事想做时,她的回答是除了死亡她别无所求,和一些话语片段“上帝赐予我耐心,为我祈祷,为我祈祷。”在1817年7月18日破晓时分,她平静地死在卡桑德拉的怀中” 法耶编著:简奥斯丁,上海外语
34、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96页,原文为“When I asked her if there was any thing she wanted, her answer was she wanted nothing but death & some of her words were “God grant me patience, Pray for me oh Pray for me.”She died peacefully in Cassandras arms in the dawn hours of 18 July 1817.”。正是与姐姐过分亲密的关系,导致了她与母亲的疏离。而与母亲的这一现
35、实距离,使其笔下的母亲渐渐降格成了“继母”,成了嘲弄的对象。正是现实生活中的这些境遇使奥斯丁如此偏爱灰姑娘情节,但另一方面,不直接将母亲写成继母,却又在无形中使母亲离理想母亲形象越来越远,在无意间显现了童话世界的裂缝和现实的生存。因而,在文本中不光先生们的目光下母亲是另类的,在女儿眼中母亲也成了那丢不掉的羞耻或是那不尽情理的化身。在理智与情感中埃莉诺需要恳请母亲尽到自己的本分,“埃莉诺向母亲苦苦求告,讲述了这里发生的全部情况,说明她怀疑威洛比用情不专,恳请她务必尽到做母亲的本分和情意,要求玛丽安说明她同威洛比的真实关系” 【英】简奥斯丁:理智与情感,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1996年,第147页。
36、,而且直接指出母亲的口无遮拦“问题在于母亲太富于想象力,天生喜欢添枝加叶,因此无论什么事情,她总是怎么中意就怎么说” 同上,第286页。;而到了傲慢与偏见奥斯丁直接定义母亲为“智力贫乏、孤陋寡闻、喜怒无常的女人。一碰到不称心的时候,就自以为神经架不住。她人生的大事,是把女儿们嫁出去;她人生的快慰,是访亲拜友和打听消息” 【英】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8页。;至于曼斯菲尔德庄园中范妮就只剩失望了,“她对母亲更加失望。她原来对她寄予很大的希望,但却几乎完全失望了。她对母亲的种种美好的期望很快便彻底落空了。普莱斯太太并非心狠但是,她对女儿不是越来越好,越来越知心,越来
37、越亲切,范妮再没有遇到她对她像刚来的那天晚上那样客气。自然的本能已经得到了满足,普莱斯太太的情感再也没有其他来源。她的心、她的时间早已填满了,既没有闲暇又没有情感用到范妮身上” 【英】简奥斯丁:曼斯菲尔德庄园,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371页。这些母亲的共同点即在经济上处于极为被动不利的状态下,整日沉浸于那他人外加的“事业”中,全然不顾自身素养的提升,只按自己的想法行事,而一再忽略女儿的存在。2. 童话裂缝中的现实生存在马斯洛动机需求理论中,安全需要包括了“安全、稳定、依赖、保护、免受恐吓、焦躁和混乱的折磨、对体制的需要、对秩序的需要、对法律的需要、对界限的需要以及对保护者实力的要求
38、等” 【美】亚伯拉罕马斯洛:动机与人格(第三版),许金声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21页。而贝内特太太的焦躁不安,经常性的提及她那可怜的神经,正是为自我塑造起了那层保护膜。同样地,伯特伦夫人遇事后的慌张,连晚上是否可以没有范妮陪伴都不可以自己决定,也是安全需要匮乏的直接结果。“当我们沿种系的阶梯上升,本能逐渐减退,对作为适应工具的文化的依赖将越来越大。” 同上,第11页。在社会文化背景的影响逐渐占据主导地位时,人的状态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奥斯丁笔下的母亲之所以处于缺位状态,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当时英国的继承法与世俗婚姻价值认可的制约,而导致母性的一面衰退甚至隐藏,而处于这种极端状态(无
39、儿子仅有五个女儿)下的贝内特太太,其角色带有很强的社会表演欲,她疯狂嫁女儿的行为是一种缓和焦虑,部分满足安全需要与自我价值寻找的过程。小说中曾提及“自从简十六岁那年起,嫁女儿就成了她的最大心愿” 【英】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302页。,可见她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只是当女儿到了适婚年龄时,她突然找到了一条可以满足安全需要的途径,之后就疯狂地陷入了那幻想中的理想境地。故而,贝内特太太将嫁女儿变成了其毕生的事业,用来填补安全需要的缺失,这时她俨然成了一个事业型的女人。而这又是建立在她承认女人身份之上的,“主妇往往因屈服于这种命运而处于近乎变态的疯狂状态,一种虐待受虐
40、待狂的状态” 【法】西蒙波伏娃:第二性,李强选译,西苑出版社2004年,第182页。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曾分析母亲处于疯狂状态的缘由,“女人企图创建一个永恒、连续的宇宙,但丈夫和孩子们却要超越她创造的天地,因为这个天地对他们意味着固定的环境。而这才是她虽不愿意承认自己终身从事的事业性质的可疑,却还是要逼迫他们接受她的环境的原因,她就由母亲和妻子的角色变成了后母和泼妇。” 同上,第189页。所以贝内特太太一直以来就拒绝承认一些事情,“简和伊丽莎白试图向母亲解释一下什么叫限定继承权。她们以前也多次向她解释过,可惜这是贝内特太太无法理解的一个问题。她还在继续破口大骂,说自己的财产不能传给五个亲生女儿,却
41、要送给一个和他们毫不相干的外人,实在太残酷” 【英】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孙致礼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66页。,在多次解释后贝内特太太不可能不理解限定继承权,而且她嫁女儿的行为正是对这一规定的直接反应,只是对于她而言那是一个折磨着她神经的危险,不尽情理的破律法,但是她无力反抗,她所能选择的方式只是拒绝理解,以孩子“无理取闹”的形式表达她的不满,企图争取丈夫和女儿的支持,但那种支持已经成了一个笑话,她唯有自导自演嫁女儿的戏码才能使自己不走向生存的可疑。小说中的母亲一直被“长子继承权”、“限嗣继承权”等父权制的产物困扰着。这样以及那样的限制,将女人引向了焦虑与扮演的世界。焦虑的形成,首先源于
42、“对于危险的准备,那时知觉既较敏捷,而筋肉也较紧张。紧跟着准备而来的,一方面是筋肉的活动,大多数为逃避,高一级的则为防御的动作;另一方面就是我们所谓的焦虑或恐怖之感了。恐怖之感的时间如果愈短,短到一刹那只起信号作用,则焦急的准备状态也愈易过渡而成为行为状态,从而整个事件的进行也就愈有利于个体的安全。” 【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高觉敷译,商务印书馆1984年,第318页。贝内特太太那些主妇们在应对危险来临时,反应各个不一,但都停留在了焦虑上,她们大多选择了逃避,伯特伦夫人即为典型,而贝内特太太在莉迪亚事件后也选择了躲入房间中,根本没有想到防御,完全处于儿童般的恐慌之中。由于她们对自身身份的
43、限定,导致了恐怖之感萦绕不去,进一步强化了心理暗示,由此长久地沉浸于情境之中,而为焦虑而苦。弗洛伊德在分析焦虑时,“把它解释为感觉的注意及运动的紧张,特别增加的一种情境,可名为焦虑的准备。由此准备乃产生了焦虑的反应。焦虑的反应可有两种途径。(1)焦虑的发展,或旧的创伤的经验的重复,以一种信号为限,或逃避,或自卫,终于能够适应危险的新情境;或者,(2)旧经验控制了一切,而整个反应因焦虑的发展而枯竭,于是情感的状态使全身瘫痪,不能适应目前的情境”。 【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新编,高觉敷译,商务印书馆1987年,第64页。旧经验的存在老处女的悲惨境地和无长子继承家产的沦落控制了这些母亲,而使她们
44、的处境越来越接近继母的位置,随时有可能被取代,故而根本无暇考虑女儿们的生存状态。故而,“女性的疯狂是女性处境的痛苦结果,同时,它又是一种对女性角色的逃避,是自我意识觉醒的表现”。 戴岚:女性创作与童话模式英国19世纪女性小说创作研究,上海文化出版社2010年,第164页。奥斯丁小说中女主人公是童话世界的人物,她们的幸运存在那不现实的成分,因此在小说收尾时总是那样匆匆地给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而母亲们的境遇却是现实的再现。她们的唠叨、啰嗦,甚至逃避母亲的责任,任由其母性情怀的丧失,只是在压抑扭曲下寻找了一个宣泄的途径,却成了她们被诟病的陋习。因此,她们与女儿在理智程度上的对调,一方面源于经济社会文化
45、的压制,另一方面源于他者眼中的附加。在奥斯丁的内心世界一直在期望和重复灰姑娘的童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现实的折磨,她虽不愿承认但已充分意识到童话的现实裂缝,而这是她不愿触及的伤口。于是只能让母亲承担灰姑娘不幸的所有过错,这些母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女主人公的明天,“她迫切希望从她那急迫、紧张的自我中解脱出来,她幻想像伯特拉姆夫人那样获得过富裕、闲适、自在生活的权利,她期望也能像这位夫人一样,坐在柔软的垫子上,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地过日子,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利奥纳尔特里林:曼斯菲尔德庄园,象愚译,载于朱虹编选奥斯丁研究,中国文联出版1985年,第242页。,疾病和疲惫在奥斯丁父亲去世后一直跟随
46、着她,与母亲和姐姐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她对此有着更深的体会,在尽力讽刺母亲们的可笑生活时,她却也在犹豫,也许那样的世界可以让她远离疲劳,但是理想的大厦一旦倾圮就难以修复,“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哈里斯向简求婚,简接受了他的求婚。因为哈里斯是曼尼唐庄园的继承人,这对于简奥斯汀或许是个好的归宿,而且她也喜欢那里的环境。但是简奥斯汀并不爱他。整个晚上她都躺在床上思考她做的事。第二天一大早的头件事情就是找到哈里斯收回了她的允诺” 【英】玛吉莱恩:简奥斯汀的世界,海南出版社、三环出版社2004年,第4849页。,她终究拒绝了最后的求婚,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步入主妇的生活极有可能会摧毁她全部的童话世界。四、“I
47、f I had Been You” Jane Austen, Jane Austen The Complete Novels, Penguin Group 2008, p.244.换位假想当母亲降格为“继母”时,是唤不起他人为其设身处地考虑的。她们的空间被狭隘化,无论客厅还是卧室,她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天地,她们的全部秘密已经被她们的闲言碎语所泄漏,根本无力涉足男性世界。在父亲的权威下母亲处于被叙述状态,因而她们的失职被父亲们放大化了,而作为对立面的父亲们的过失则由其权威所掩饰缩小,最终母亲们只停留在了与父亲交换身份的假想中,流于表面的不满,贝内特太太就曾喊出了母亲们内心的抱怨,“我确信如果我是你
48、,我早就设法采取点对策啦” Jane Austen, Jane Austen The Complete Novels, Penguin Group 2008, p.244. ” I am sure if I had been you, I should have tried long ago to do something or other about it.”。1父亲权威下的喘息“被”叙述的母亲在奥斯丁的作品中母亲形象的缺位,甚至出现母亲直接降格成了“继母”的情况,这其实涉及到一个被叙述的问题,奥斯丁作品中母亲的不合时宜,除了她的神经质表现和话语,更大程度上是他人眼中叙述的结果,是父权文化下的产物。正如安德烈布林克所说,“对女人来说,不太可能在同样意义上去获取什么(即将自己变成故事),因为在实现的过程中,男人纹丝不动地仍占主动态;女人至多只能企图操控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