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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湖北省阳新县浮屠镇浮屠初级中学初中语文论文 巧用对比 增强讽刺艺术 浅谈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成众志（阳新）【内容提要】儒林外史是我国文学史上杰出的讽刺小说，它以批判科举制度为中心，对形形色色的“儒林”人物欺世盗名的丑恶灵魂，作了深刻的暴露和抨击。其最突出的特色是讽刺，鲁迅称赞“其文戚而能谐，婉而多讽”，是小说中“足称讽刺之书”。作者吴敬梓吸取了前人的各种讽刺技法，以“直书其事”的写法，达到“无一贬词而情伪毕露”的讽刺目的。其中，多用场景的对比与人物的对比，在相互映衬中增强讽刺效果。【关 键 词】儒林外史 讽刺艺术 对比手法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论中国古代讽刺小说云：“寓讥弹于稗史者，晋唐已有，而明
2、为盛，尤在人情小说中。迨吴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擿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于是说部中乃始有足称讽刺之书。”这段话指出了我国古代小说创作中运用讽刺手法的渊源甚早，到了明代，特别在人情小说中已得到相当普遍的运用，但在艺术上均显粗疏。儒林外史就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总结、发展，达到了讽刺艺术的高峰。 明代的人情小说中，多用直接、夸张的讽刺手法，虽然具有喜剧性，容易达到丑化的效果，但这类手法“往往大不近情”，削弱了作品的真实感。而在儒林外史的创作中，作者多用对比映衬的手法，将讽刺的对象做客观的冷静的描写，不加直接贬语，也无夸张的色彩，首先给人以一种真实感，但同时“一
3、时并写两面，使之相形”（鲁迅语），使矛盾的两面黑白分明，是非立见，达到讽刺的效果。这种两面相形，又不是千篇一律，而是随物赋形，变化多端：有人物的言行不一、口是心非；有人物间的相互对比，自然现形；有人物前后变化，丑态毕露；有人与景之间的映衬，乃至事与事之间的对照一、通过人物群体的对比，衬托出全书的讽刺宗旨。儒林外史由楔子、主体、尾声三部分组成。作者在楔子中塑造了元末诗人王冕的形象来“敷陈大义”，“隐括全文”，并作为自己理想的楷模和臧否人物的标准。王冕出身田家，天文地理经史上的大学问无不精通；而又安于贫贱，以卖画为生，不与权贵相与。作者通过他的嘴，抨击了科举制度，“这个法却定的不好，将来读书人既有
4、此一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轻了。”在作者心中，只有像王冕那样讲求“文行出处”，才能免却“功名富贵”的牢笼，堪称“品地最上一层”。在尾声中，儒林寂寞，市井中出现奇人。贫苦的季遐年，字写得最好，却不贪钱，不慕势；卖火纸筒的王太以下棋为快事；开茶馆的盖宽，无事就在柜台上看书、画画。裁缝荆元则敢于把他的“贱行”提到和读书、识字平等的地位。这些自食其力，不图富贵、不伺候人颜色，自由自在的人物，同王冕一样都寄托着作者的理想，他们与主体部分各种知识分子的丑陋形象形成明显的对比，无言中衬托出全书的讽刺主旨。闲斋老人云：其书以功名富贵为一篇之骨。有心艳功名富贵而媚人下人者；有倚仗功名富贵而骄人傲人者；有假
5、托无意功名富贵，自以为高，被人看破耻笑者；终乃以辞却功名富贵，品地最上一层为中流砥柱。这段话说明了小说的主题。作者正是通过正反两类人物的对比，把当时的科举制度、功名富贵、官僚制度、人伦关系，乃至整个已经沦落的社会风尚作为小说讽刺的对象。 二、通过人物言行的矛盾对比，讽刺人物的丑陋心灵。在小说中作者经常将讽刺对象崇高的言行与实际卑污的行为相继描写出来，从而使之在对比中产生浓厚的讽刺意味。小说第四回写“遵制丁忧”的范进去汤知县处打秋风时的情况： 席上燕窝、鸡鸭，此外就是广东出的柔鱼、苦瓜，也做两碗。知县安了席坐下，用的都是银镶杯箸。范进退前缩后的不举杯箸，知县不解其故。静斋笑道：“世先生因遵制，想
6、是不用这个杯箸。”知县忙叫换去，换了一个碗杯一双象牙箸来。范进又不肯举动。静斋道：“这个箸也不用。”随即换了一双白颜色竹子的来，方才罢了。知县疑惑他丧居如此尽礼，倘或不用荤酒，却是不曾备办。落后看见他在燕窝碗里拣了一个大虾元子送在嘴里，方才放心范进以遵守礼教为表面幌子，装模做样，企图在汤知县眼里博得孝子的印象，但作者透过汤知县的眼睛，将其前后内外的相反情态揭露出来，不着痕迹的讽刺了他丧居“尽礼”的虚伪性。小说中的杜慎卿被称为“江南王谢风流，天下第一才子”的雅人名士，其“面如傅粉，眼若点漆，温恭尔雅，飘然有神仙之概”（儒林外史二十九回）。他在别人面前摆出道学君子的面孔： 苇兄，这话可谓不知我了，
7、我太祖皇帝云：“我若不是妇人生，天下妇人杀尽。”妇人那有一个好的！小弟性情，是和妇人隔着三间屋就闻见他的臭气！（儒林外史三十回）然而在背后却叫媒婆沈大脚跑遍全城，替他寻找标志的姑娘作妾，分明是贪色好淫，却托言堂皇的“嗣续大计”。他口中声称无意功名，可当鲍廷玺向他借钱营生时，他却说： 我不瞒你说，我家虽有几千现银子，我却收着不敢动。为甚么不敢动？我就在这一两年内要中，中了那里没有使唤处？（儒林外史三十一回）衷心汲汲功名，反而外表自命清高，吴敬梓轻轻一句，即让他吐露出醉心功名的虚伪面貌。又如：严贡生自我表彰“为人率真，在乡里间，从不晓得占人寸丝半粟的便宜”，但却拦劫邻居的猪，讹诈乡民的钱财，逼占弟
8、媳的财产，强赖船夫的力资，到处招摇撞骗，横行霸道（儒林外史四至六回）。这种前后对比，突出了戏剧性的矛盾冲突，把一个披着儒士外衣的劣绅的嘴脸勾勒得栩栩如生。还有王玉辉的女儿死了丈夫，要绝食殉夫，她的公婆与母亲都惊慌失措，挽求她，但王玉辉却同女儿诀别，认为“这是青史上留名的事”。女儿饿死后，他仰天大笑称赞女儿殉节。如果只是到此为止，也能揭露出封建礼制的毒害。但作者意犹未尽，笔锋一转，却写在大家送烈女入祠，颂扬其女为伦纪生色时，王玉辉却“转觉心伤，辞了不肯来”；在外出散心的路上看见白衣的少年妇人时，“他又想起女儿，心里哽咽，那热泪直滚出”（儒林外史四十八回）。作者通过人物言行与内心尖锐的矛盾对比，含
9、泪地讽刺了王玉辉的迂拙，把程朱理学“教养题目里的词藻”当了真，死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束缚心性的封建礼教。三、通过人物命运的跌宕变化的对比，讽刺科举的毒害。顾炎武在抨击八股取士的科举之害时说：“八股之害，等于焚书。而败坏人才，有甚于咸阳之郊，所坑者但四百六十余人也。” 然而士人都循此途仕进，因为科举制度为社会上晋升阶级的主要手段，考中科举，不仅可以获取利禄功名，又可以光宗耀祖，也能在社会上赢得受人尊重的地位和相伴而来的各种特权，可说是名利兼收。于是，在举业的牢笼中有了考不上科举，却一生痴迷八股迂儒而不自知的马纯上之流：举业二字，是从古及今人人必要做的。至本朝文章取士，这是极好的法则。就是夫
10、子在而今，也要念文章，做举业，断不讲那“言寡尤，行寡悔”的话。何也！就日日讲究“言寡尤，行寡悔”，那个给你官做？（儒林外史十三回）也有靠八股起家，将八股文吹得神乎其神的鲁编修之流：八股文章若作的好，随你作甚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若是八股文欠讲究，任你作出甚么来，都是野狐禅，邪魔外道！（儒林外史十一回）甚至于还有在“晓妆台畔，刺绣床前，摆满了一部一部的文章：每日丹黄烂，蝇头细批”，发现丈夫不长于此道，就整天愁眉泪眼，短叹长吁，口口声声怪丈夫误了自己终生的鲁小姐 周进考到六十多岁还是一个童生，因未曾进学，不得不卑躬屈节，忍受着新进学的梅三相公的嘲笑；还替前科新中的王
11、举人扫了一早晨的“鸡骨头、鸭翅膀、鱼刺、瓜子壳”。后来连赖以糊口的教馆之职也失去了，只得给商人记帐。但他热中功名的心思始终不死，一定要去观看一次贡院，这一看，结果“一头撞在号板上，直僵僵不省人事”，醒过来更是满地打滚，号啕痛哭，“直哭到口里吐出鲜血来”。这一“撞”一“哭”却带来命运的转折，受商人恩惠借银子纳监进贡，不想科场得意，一路高中，升了御史，钦点广东学道。这功名富贵的赢得却是一生光阴的付出。 具有同样命运的还有范进。他原也是一个考了二十余次不取的老童生，“童生册上写的是三十岁，童生实年五十四岁”，因其进场时“面黄肌瘦，花白胡须，头上戴一顶破毡帽穿着麻布直裰，冻得乞乞缩缩”，与主考的周学道
12、当年一般模样，让学道心生爱怜，将他那“都说的是些什么话！”的文章耐着性子读了三遍，“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从此飞黄腾达。可到了小说的第七回，这位老实的范学道却不晓得蘧景玉说的笑话，只是愁眉道：“苏轼既文章不好，查不着也罢了，这荀玫是老师要提拔的人，查不着，不好意思的。”胸无点墨，让人忍俊不禁。 匡超人出身贫困，原也还纯洁朴实，用自己的劳动养活父母。自从听了马二先生的“劝导”后，逐渐热中举业，后来得到李知县的赏识，追求功名富贵之心更为热切。为了府考丢下重病的父亲。当他考取秀才后，就在杭州与那些斗方名士鬼混，选文章骗饭吃。还跟潘三一起，假刻图章，短截公文，设计代考。以后又到京城攀高
13、结贵，抛弃原妻，并恬不知耻地说：“戏文上说的蔡状元招赘牛相府，传为佳话，这又何妨！”当曾经在他难中帮衬过他的潘三犯案下狱，想见他一面时，他却对人说： 只是小弟而今比不得做诸生的时候，既替朝廷办事，就要依朝廷的赏罚。若到这样地方去看人，便是赏罚不明了。潘三哥所做的这些事，便是我做地方官，我也要访拿他的。如今倒反走进监去看他，难道说朝廷处分的他不是？（儒林外史二十回）科举的洪流带来了士人命运的跌宕起伏，但他们却都在科举中迷失了心性，甚至泯灭了人性。四、通过场景氛围的对比，讽刺病态社会的世情风俗。儒林外史是以揭露和批判科举制度为中心，描绘出一幅封建社会末期腐朽、黑暗和丑恶的真实图画。作者“用锐利冷峻
14、的现实主义眼光，通过艺术的典型概括，真实深刻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社会生活。” 而要达到这一目的，除了对典型人物的雕琢以外，作者还十分注重对人物活动的场景的描绘。通过特定场景氛围的对比描写，来讽刺某一集团或某一个人的人性弱点，从而揭露病态社会的世情风俗的恶劣。 作者写严监生的再婚典礼与正室王氏的病死之喜悲场景对比渲染。在大厅中，严监生戴着方巾，穿着青衫，披了红绸；赵氏穿着大红，戴了赤金冠子。两人双拜了天地，又拜了祖宗。就连王氏的兄嫂也来贺喜受礼。但在内室，元配王氏却如同风中的残烛： 赵氏又独自走进房内拜王氏做姐姐。那时王氏以发昏去了。行礼已毕，大厅、二厅、书房、内堂屋，官客并堂客，共摆了二十多桌酒
15、席。吃到三更时分，严监生正在大厅陪着客，奶妈慌忙走了出来说道：“奶奶断了气了！” （儒林外史五回）一边喜悦中热闹，一边则是被弃的病人孤独的断气。作者蓄意将喜庆的欢乐与临终的悲痛交融于同一篇幅，无需一贬词，对弃故娶新的负情行为，极尽嘲讽。 在五河县同一天举行的两家神主入祠的场景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虞家贫寒的八房入祠的场景： 进了门，只见冷冷清清，一个客也没有。八房里堂弟是个穷秀才，头戴破头巾，身穿旧襕衫，出来作揖。虞华轩进去拜了叔祖母的神主，奉主升车。他家租了一个破亭子，两条扁担，四个乡里人歪抬着，也没有执事。亭子前四个吹手，滴滴打打的吹着，抬上街来。（儒林外史四十七回）方家的尊经阁正在虞家的祠
16、门口，同时也迎着方老太太的神主。那边的场景却是热闹非凡： 听得西门三声铳响，抬亭子的人道：“方府老太太起身了！”须臾，街上锣响，一片鼓乐之声，两把黄伞，八把旗，四对踹街马，牌上的金字打着“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提督学院”、“状元及第”，都是余、虞两家送的。执事过了，腰锣，马上吹，提炉，簇拥着老太太的神主亭子，边旁八个大脚婆娘扶着。方六老爷纱帽圆领，跟在亭子后。后边的客做两班：一班是乡绅，一班是秀才。乡绅是彭二老爷、彭三老爷、彭五老爷、彭七老爷；其余就是余、虞两家的举人、进士、贡生、监生，共有六七十位。都穿着纱帽圆领，恭恭敬敬地跟着走。一班是余、虞两家的秀才，也有六七十位，穿着襕衫、头巾，
17、惶惶张张在后边赶着走。（儒林外史四十七回）方家奉祠，连余、虞两家的乡绅秀才都赶来陪祭，何等热闹，真是添足了光彩，但虞家穷酸的八房入祠，连本家的亲戚朋友都不见，景况十分寒酸。作者将简陋与富阔、冷清与热闹的相反场面对比描写，凸显出世人趋炎附势的势利嘴脸。 可就在这热闹庄重的奉祠仪式后，方家悬彩挂灯的尊经阁上觥筹交错，方六老爷却在阁上廊沿，伏着栏杆笑容可掬地与卖花的权卖婆嬉笑，“权卖婆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拉开裤腰捉虱子，捉着，一个一个往嘴里送”。庄重与庸俗相映衬，作者的讽刺是这样的凝练，笔锋是这样的冷峻，“无一贬词而情伪毕露”。 正是对比手法的巧妙运用，使得儒林外史的讽刺手法进一步“去浅露而重婉曲，变谐俗而尚文雅，使我国的讽刺艺术又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注 释】：闲斋老人儒林外史序顾炎武日知录周先慎从“范进中举”谈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鲁迅中国小说史略黄霖儒林外史对金瓶梅的继承与发展【参考文献】：鲁迅鲁迅全集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吴淳邦清代长篇讽刺小说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张宝坤名家解读儒林外史山东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